称述。
以往,他可以自由进出那扇垂花门,随意在杨府中闲逛。只不过他知晓分寸,恪守礼节,没有用杨伯安默许的特权行事罢了。
可适才杨书玉话里暗含的意思,分明是在强调从今往后进出杨府的人,引路家丁都跟其左右。
以引路为名,实乃近身监视,限制其去路。
月芽埋头盯着鞋尖,不敢开口。
“带路吧。”高时明似是失了耐心,先一步往游廊去。
负责引路的下人如释重负,跑得比月芽还快,一溜烟去了高时明前边快步领路。
月芽被抛下,林自初沉沉的目光盯着她,几乎当场要哭出来。
好在林自初并没有太过为难她。
毕竟她这样不经事的小丫头,办事全听主子吩咐,喜怒都写在脸上,哪有什么心眼子?
倒是杨书玉的一反常态,彻底让林自初警惕起来。
他苦行千里,万不能在成功前夕折在娇娇女的任性里,功亏一篑。
一行人踏着夕阳余晖而行,林自初始终比高时明慢上一步,紧跟在后面。
或是为表尊敬慢行一步,或是怀揣着心事步伐沉重,总之他与刚才在杨书玉面前表现出来的姿态完全不同。
在高时明面前,他没有昂首阔步的资格。
在府里三拐五绕,待行至一岔路口,高时明忽然停下脚步,前面负责引路的人闻声也停下脚步回望。
高时明偏头望着另一条路径,目光沉沉道:“你应该走这条道。”
“高公子记错了,那是通往前门的小路。”引路人俯身作答,朝原来前行的方向作了请的动作,“这边才是通往听风院的路。”
高时明不语,周身凛然不凡的气度逼人不敢直视。原来他早已在人前收敛了锋芒,现在不怒而危的他才是被世人所熟知的摄政王本尊。
林自初站在他身后,含情桃花眼微眯:“倒是我疏忽了,当去给老师请罪的。”
“多谢高兄提点。”
并非高时明出言提醒,而是他不经掩饰地在下命令。
不过碍于还有人在场,他话说得含糊,语气却是毋庸置疑,他是在命令林自初要连夜去找梁含问清楚今日发生了什么。
于是,一行人在岔路口分开,改为月芽领着高时明回听风院,而林自初径直出府,在宵禁之前当是回不来的。
自此,一路无话亦再无波折,月芽轻松地回去给杨书玉复命。
此时杨书玉的房间里已点燃油灯,她正借着烛光认真研读杨裕粮庄的账册。
听月芽回话,她头也不抬,一副对林自初动向漠不关心的样子,却吩咐起另外一件事:“若槐枝回来,便让她回房休息,不必到我跟前伺候。”
月芽不解,却不敢多问,告退后掩门出去。
长夜漫漫,无人再来打扰杨书玉醉心研究那些账册。
可她没学过当家管事,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她连算盘都打不溜。
在同一床美人榻上,先前她是挑灯绣嫁衣,现在则是刻苦钻研。纵使受挫,她也没有生出作罢的心,反倒是越挫越勇,一直苦读到深夜。
只是在剪灯芯时,她也会怅然和感概。
她深知自己仍是懦弱娇气的,所以不敢单独面对林自初。
天知道今日她紧张到浸出一身薄汗,却仍要强装云淡风轻。
被心上人算计,她终是委屈难过的,毕竟她曾倾注了所有的真心啊!
烛芯渐渐淹没于灯油之下,在熄灭前挣扎着跳跃两下,影子闪烁在杨书玉的眼角。
不知何时,困倦却倔强着不肯睡去的小女娘,终是趴在案上入了梦,只是悄无声息落下的泪仍映着烛火的光亮。
清风拂窗入户,挣扎着不肯熄灭的灯火突然被一双指节分明的手所拯救。
剪子除去燃尽的灯芯,噼啪作响,室内复又变得光亮起来。
“啧——”
望着杨书玉沉睡的模样,高时明无奈地轻啧一声。
他是为了粮庄账册而来,好不容易才熬到杨书玉入睡,但她竟能不偏不倚地趴在账册上面睡觉,将账册的内容遮得严严实实。
夜深人静,高时明倒不怕有下人进来发现他,但他十分担心那睡不安稳,正垂泪抽泣的杨书玉会突然醒来。
是以,他歇了从护食奶狗的爪子下抢夺账册的心思。
当目光落在杨书玉右手边的札记上时,他顿时来了兴致。
那是杨书玉试图从浩瀚的账目中搜寻得出的一些数字,端端正正地用簪花小楷誊抄好,还特意在某些地方用朱墨标注着某些说明文字。
当是比账册还重要的简讯,却被杨书玉随意地摆在手边。
高时明自顾自地坐在她对面,借灯光端详上面的内容。他一目十行,心算也十分了得,全程没动用算盘,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