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两字,意图虽是阻止,却透出从容不迫,声音清脆圆润悦耳动听,暗含威严,让人不自觉地停下。
来人身形高挑挺拔,戴银色发冠,着流云纹滚边的月色长袍,系淡青色腰带。
眉如墨染,一双丹凤眼内敛神光,高鼻薄唇,却唇色殷红,中和了轮廓分明的凌厉,更添清冷疏离之感,如皑皑雪山上突兀冒出的一株妖冶红莲,不合时宜地引人注目,却不敢靠近一步。
此人正是佑陵。
他不是在嘉州破天魔阵,为何突然回清和,还阻止宣布拜师结果?
不解的目光聚集在佑陵身上,他视而不见,不疾不徐径直走向高台。脚步声回荡在凌云殿内,如晨钟暮鼓,敲在众人心间。
却不想,经过李思渝时,突然发难。没看见他结印或念咒,凭空出现一道金光,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扑向李思渝,仿佛要撕碎一切。
李思渝一动不动,身上冒出浓郁黑气,与金光迎面相撞,激起疾劲气流,将试炼者吹得人仰马翻。
凌云殿的地面又开始震动,十六根金色铁柱破土而出,将李思渝团团围住后,向内弯曲,想要将他连同那团黑气扣住。
他倨傲地哼了一声,轻轻一跃脱离包围悬空而立,身体躲避并不耽误嘴上讥讽,“雕虫小技。”
佑陵神色淡淡地打量他,“对付你,足矣。”说完又传音给台上的五人,“师兄师姐,看戏不如下来演一场。”
擎苍在心里急道:“魔族侵入清和,得赶快歼灭,检查修补护山大阵,哪里还有时间陪你猫玩耗子?”
外人不知,清和五位长老却看得清楚,佑陵并未对李思渝痛下杀手。
他使的第一招连山斩,看似声势浩大,实则绵软无力。在他二十岁对上幻劫妖兽时使用的这一招,不但轻轻松松削去妖兽犄角,余威还将妖兽身后的巍峨山峰削去一半,才得了“连山斩”的别称。今日像是故意拿捏力度,小心翼翼的,怕一刀就砍死他。
第二招金笼更是奇怪,只能困敌,毫无杀意。眼见金笼要将李思渝困住时,又微微慢了下来,让他逃脱。
如果前两招只是幌子,目的是声东击西,让李思渝四处躲避,无暇注意佑陵凝结水汽化作纤微冰丝穿入他的身体,倒也说得通。可冰丝藏在体内只能在紧要关头牵制动作,并不致命。现在又莫名其妙要他们演什么戏,五人完全捉摸不透他的意图。
佑陵继续传音:“我检查了护山大阵,没有问题。这人用傀儡的身体掩盖魔气,躲过清和守卫,特意一关一关试炼闯上来,擎苍师兄认为他是来拜师,还是来看风景?”
五人心里一惊,想起李思渝握着传声螺所说的话,来清和找人,找魂牵梦萦之人。
清和潜伏着与魔族相关之人,佑陵特意留他一命,就是引他找出此人。
佩瑜心忧弟子:“任由魔族折腾,怕是会伤到弟子们。”其他长老也有这个顾虑,让魔族在他们眼皮底下肆意妄为,要是伤了弟子,传出去清和的人都是酒囊饭袋。
佑陵一脸正色:“清和弟子不是纸糊的。难道以后每次降妖除魔,师兄师姐都要在一旁保护?”
五人辩不过佑陵,飞身下了高台,以他为阵眼,各自占了一角摆开阵型,口中念念有词。
顷刻,大殿内的地面、柱子、门窗连带每一片瓦片都浮现金色纹路,金纹延伸相连,形成巨硕无比的金笼,不断向里收缩,越过清和众人都无异常,越靠近李思渝光芒四射,层层叠叠细密如织。
天罗地网笼罩之下,李思渝似笼中鸟插翅难飞。
他也没有想逃的意思,抖了抖衣袍,身上黑气四散附在金纹上。笼身出现密密麻麻的黑点,紧接着被腐蚀出几个大的缺口,逐渐支离破碎,最后一丝黯淡金光也被凶猛扑上来的黑气吞噬。
见六人联手结下的金笼不堪一击,李思渝眼中满满都是失望:“这就是清和的实力?让人笑掉大牙。”
魔族如此狂妄,长老们又不能明说在作戏,心里憋屈得很。
佑陵环顾四周,察觉到弟子们的不安,安抚道:“一个魔族傀儡罢了。”话语间透出蔑视,仿佛在说,一只臭虫罢了。
“傀儡……罢了?”李思渝扯出个狠笑,“一个傀儡就能让你们陪葬。”
他闭眼一刻,再睁开时双目赤红泛着嗜血的光,身旁萦绕的黑气愈加磅礴浓郁如墨泼就,夹杂着流动的血红纹路。黑气拉扯扭动分成几团,逐渐化为人形。
五人惊讶不已:这是血魔。人一旦沾染就会丧命。李思渝竟然召出了血魔,他真的只是傀儡?
傀儡体内的魔气只能事先放置,再由本体魔识远程操控。若傀儡被攻击,本体也会受到伤害,故多用于打探消息。一旦被人发现,本体立刻撤走魔识,傀儡就成了弃子,为了不浪费,一般只放置少量魔气于傀儡体内。
而召唤出血魔需要大量魔气……
定清阁的齐光身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