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正被幻象中的蝮蛇逼得退到了绝路上,“咔嚓”一声,枝干应声而断,江念如同折翼的飞鸟,直直下坠。
这等危急时刻,佑陵却被脑海中的幻象绊住了身形。
荒原旷野中,矗立了一个巨大的圆形阵法,阵法边缘的黑色炎火迎风而长,形成的火墙持续往天际延伸。阵法底部铺了一层流动黑雾,隐约间显露的咒文古老沧桑且邪恶,仿佛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阵法中央,一个女子身着红衣,急速下坠,衣裙翩飞似蝶舞。她脸色平静,甚至带着解脱,望着上方,嘴巴开合似乎说了什么,最后落入法阵的黑雾中。
佑陵听不见声音,读了她的唇形。
“这下,我们两不相欠了”。
霎时间,铺天盖地席卷过来的惶恐不安、肝肠寸断,从头到脚冲刷着他,一遍遍破开他的躯体,又一遍遍复原,如此循环。
迷失在幻影中千年,现实也不过一瞬。佑陵醒悟过来,飞身过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江念。可那种失去了某人,山河失色星辰暗淡的悲痛却久萦于怀。
满身的情绪无处发泄,所以玄鸣兽遭了殃,它全身上下已经没几块好肉,无力地侧躺在地上,见佑陵带着江念飞下来,又怕哀鸣声讨嫌,便只有大口大口无声喘气。
佩瑜在它的伤口上撒了些止血药,又将手指搭在它眉心,读取心意。只一瞬,她便震惊地看向江念,又看向佑陵,没敢开口。
其他长老催促,“师妹,这里只有我们和江念,你还顾忌什么?”
佩瑜只好如实说:“玄鸣兽说,它在结界内感应到了魔族,以为有魔族之人混入,才对采集沐灵枝的人发动攻击。”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江念身上。
扬灵疑惑,宝璐惋惜,擎苍一副如我所料的样子,齐光则是跃跃欲试,大有一声令下,就要把江念拿下的气势。
江念是魔族?
她骗了所有人给佑陵当徒弟?
他们没有说话,但眼神却是赤裸裸。
江念感到了不安,进而有些生气。她被哄骗着和佑陵成为了契约师徒,卷进仙门是非,已经身不由己了,期间经历数次危险,差点丧了性命,竟说她是魔族?
她看向佑陵,等待他的说法。
要是清和把江念当魔族处置,她只有将假装师徒之事和盘托出了。
佑陵皱着眉,走到玄鸣兽身边,踢了踢它,“你确定发现了魔族?”
玄鸣兽忍着疼痛点头。
佑陵指着江念,“是她吗?”
玄鸣兽却不敢点头了。那感应微弱且只有一瞬,快得让它分辨不出来,又隔得远,它只是凭着本能发怒,向感应到魔族的地方冲去。
“再去闻。”
能完全掩藏魔气的只有傀儡术,使用其他的术法和法宝,都会透露魔气,人感应不到,但是却逃不过玄鸣兽的法眼。让玄鸣兽再闻一次,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它若是查不出来,还敢说江念是魔族?
玄鸣兽只好拖着残破的身躯,凑近江念,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嗅了一圈。它若是有表情,一定挤一个哭脸出来。
江念身上没有一丝魔气。
佑陵又发话:“把今日进入元灵树结界的人都带过来,彻查一遍。”
于是,所有人又回到结界,玄鸣兽一个接一个地闻过去,还是一无所获。真相大白,是玄鸣兽自己感应错了,这顿雷挨得不冤。
既然是一场误会,众人便要散了,佑陵也带着江念准备离去,擎苍却拦住了他们,“等等,你和云斐为何远离众人,在那偏僻之处。”
“元灵树附近的沐灵枝已经捡完了,只能向远处去寻。”
“玄鸣兽暴动之时,你们在做什么?”
江念瞥向云斐,“云斐用手搅碎了我采集的沐灵枝,我正在与她理论。擎苍师伯可以派人去查,能在那儿发现沐灵枝的粉末。”
“平白无故的,云斐为何要毁你的沐灵枝。”
“想逼我出手跟她较量一番,还将我的衣服划烂了。”说着将衣袖展示给他们看。
清和弟子服的布料中加入了雪蚕丝,比寻常衣物更为坚韧。江念衣袖破损处划口整齐,不仅外衫被划出一条大口子,连内衫也破了,露出一小节纤细手臂,可见出招狠厉。
这下,众人的目光又云集在云斐身上。
云斐虽然时刻盼望佑陵能多看她几眼,可绝不是现下那样带着探究、透着冷意的目光。
她心中酸涩,低头避开,然后行了个礼,“回擎苍师伯,沐灵枝是我毁的,因为江念污蔑我是魔族奸细,还说我心思歹毒,在拜师大典上把她推向魔族。我一时气不过,才……”
说着说着,嘴角向下,眼中闪过盈盈泪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云斐若是承认她逼江念与她较量,便是违反了清和规定,只能找别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