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嘛呢?”
宋实唯将一摞书,塞给张兴,“我的私家珍藏,你拿回去哄媳妇儿吧!”
“诶?好!好!”
张兴吞下道谢地话。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宋实唯塞了一块绿豆糕,望着两人。
“没什么!”
“没事!”
两人齐齐出口。
张兴率先告辞,“先走了!你嫂子还在家等我!”
竹门前送客,月下长影紧密依靠。
无声地,寂静地。
两声呦呵在山谷回响。
宋实唯闷声感叹,“真好啊!”
“什么?”遐观问。
“他们这样很好。”说着,往院内走,“回去吧,饿了!”
“你······你喜欢孩子?”
见他误解,解释道,“不喜欢。”
“不喜欢?”遐观继续追问。
宋实唯坚定地摇头,“不喜欢。”
“鸡腿你一个,我一个。”一个鸡腿稳稳地落进遐观的木碗中。
遐观在宋实唯的对侧坐下,斟酌地道,“可她们······”
“谁?”宋实唯正在扒饭,脑子待机中。
“女子谁不想拥有自己的孩子,享儿孙满堂之福,再说,这,这夫妻间的闺房之乐······”
遐观自己未曾察觉,说话的速度愈发快。
宋实打断道,“不是每个女子都要生孩子的。我不想过她们一样的生活。闺房之乐,你怎么知道你不行?”
啪—
木箸落地。
“实唯······”
堪堪叫出她的名字,就已经让他受不住了。
“你喜欢孩子?”她问。
“我不知道。”遐观扫了眼□□,空荡荡的抽痛。
“不想笑就不要笑,难看死了。”
一双温热的手捂住他的眼睛,女子温和的声音响起,“没关系,问题慢慢想总会有答案的,没有答案也没事。这里没人会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包括我。”
不知过了多久,他恢复了平静。
“我想我不会喜欢。”
“嗯?”
遐观平静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直到看见自己的身影,才缓缓开口,“我很喜欢现在的日子。”
“我也是。”
‘呱’‘呱’,两只青蛙也跟着凑起热闹。
不知是谁先笑出声,击碎了方才的宁静。
·
白昼渐短,气温骤降。
静室木门砰砰作响,冷风狂灌,墙壁冷的发冰。
宋实唯咬牙切齿低咒,“什么鬼天气!”抱着被子蹑手蹑脚走进正屋。
当窸窸窣窣地解衣声在屋内响起时,另一边的遐观的眼睫微微扇动,僵硬地一动不动,如一根木头。
天亮了。
木头微微抬动腿脚,一夜不曾翻身,麻的发冷。
遐观压了压倦意,眼底的青影确实遮挡不住。
一个时辰后,宋实唯鲤鱼打挺坐起,猝然想起自己住了回来。
甫一出门,就见遐观坐在池塘旁发愣。
“想什么呢?”
“······”
“怎么了?”
遐观抬眼,神色晦暗,“没事。”
良久,宋实唯站起身,冷冷道,“宋遐观,你在怕什么?”
你在怕什么?
他想说没有。
可他知道,他害怕的太多了。
他的身份,他的惨缺,他所带的麻烦。
可他说,“你不该这么对我。”
“你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说好听点我是个内侍,说难听点就是个阉人,还是个被主子抽的满身鞭痕丢弃的奴婢。走在街上都要被人吐两口唾沫,骂一句‘牛栏羊圈的味都比我身上的味好闻’。”
“我这样的人,不配。”
她说,“该不该是我的事。配不配我心里清楚。”
他想吼,他没有。
她又说,“想不想吃橘子?”
他吃了,橘子很酸。
她说了很多。
多到他只记得一句,“遐观,我们做伴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