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听来的乐子。
黄昏渐沉,各家灯火闪耀,黄土白壁上尽显人影。
“这不是扈家妹子吗?”一位大娘惊呼。
晚风吹动青衣衫,红丝带随意飘扬,为不肯退却的残阳点一指胭脂。
宋实唯小心避开路面上画着的各式各样的小人,寻常家的孩子散学后,有的帮家里做活,有的则是聚在一处嬉戏玩闹。
“扈家妹子成亲了吗?我近来,见她与一位小郎君”一位大娘眼珠子转动,摆弄出探出秘密的模样,小声道,“牵着手呢!”
惊诧的惊诧,都言道,“没听说成亲来着啊。”
挑起话头的大娘嫌弃道,“这好好的姑娘家,也不守规矩。果然是······”
有人轻咳打断了大娘的话语,“别人家的事,咱们还是少议论。世间女子本就不易,咱们也别作女子为难女子的事!”
说话的人声音轻轻柔柔,仿若下一刻便要随风飘散。整句话说下来却是一刻也不曾抬头,静静地缝补着手中衣裳,也不知众人看她的目光。
“是啊!咱们管好自己儿女就成了。”
“扈大娘对咱们是没话说的。虽然不是她本家妹子,但怎么说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你一言我一句,几个回合下来,众人兴致缺缺地收好装针线的簸箕,逐一散场。
祥云客栈里欢闹一片,一到晚间时辰,店内几乎满座。宋实唯绕开人群,进了后院。
避开前后传菜的伙计,掀开挂在厨房门口的帘子,往里凑了一眼,便瞧见遐观正与厨房里的几位厨娘沟通着什么。
片刻,遐观敏锐地察觉到门口处的目光,与之对视的那一刻起,犹如春花开。
世间人物种种,此刻唯二人矣。
院花凋落,枯黄杂杂,外间热闹非凡,静坐于桂花树下的宋实唯如同坐禅老和尚般,把世间万物隔绝于外。
若不是手中纸张的翻动声,或许都无法察觉她在看书。
一道消瘦地身影挡住灯光,直直遮住她的眼睛,“饿了吗?”那人用他特有的音色询问道。
宋实唯抬眼, “拿来小爷尝尝吧!若是不好吃,这个月的工钱,小爷我可就扣下了!”
说完,宋实唯坐直身子,等待遐观身后藏着的食物。
“实唯啊!”
遐观轻笑出声,无奈地唤了声。
“咦?”
看着一碟已经剥好的虾稳当地放在自己手中,宋实唯忍不住惊讶出声,“虾虾?”
两眼犹带星辰,热烈地看着遐观。
“是虾虾!”遐观捻起一个递在宋实唯嘴边,“尝尝看,好不好吃!”
不等他说完,宋实唯一口咬上肉肥鲜汁的大虾,嘟囔问道,“这不是过了季节吗?你从哪里搜寻来的?”
遐观一边投喂一边回应,“赶巧晌午时,遇见一位渔夫,背着两个鱼篓,我也是碰碰运气,哪成想他竟有虾。我索性都买了下来。不过也不多,就两小蝶。”
“你也吃!”
塞了满嘴虾肉的宋实唯,见遐观楞楞得像块木头,捻起一个虾肉,递在他的嘴边。
突然出现的虾肉,让遐观晃了下神,眼前的虾肉抖了两下,闻女声,“吃啊!”
遐观低头轻咬上去,含进嘴里,牙齿轻轻地触碰它,却不用力咬碎它。
仿若那不是虾肉而是他的珍宝。
在食肆忙活的差不多了的扈大娘打帘而起,入目的便是一对青年男女站在树下,你喂一口我吃一口的戏码。
刚想要上前打趣两句,不知瞧见什么,以扇遮面退了出来。
两人合力将一小碟的虾肉快速地送进滚热的肚腹中,两人看着对方鼓起来的嘴巴不禁失笑起来。
“你等我一下!”
遐观丢下这一句,疾步离开。
嘴间残留的虾味静静地陪伴着单手撑着下巴沉思的宋实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道身影再次袭来。
宋实唯抬头见他换了衣裳,不禁疑惑起来,“这不是还没到时辰吗?”
遐观避而不答, “你不是要带我吃饭吗?”
宋实唯挑眉应道,“那走着?”
沿着锁堂里往外走,穿过两个小巷子终于来到一座民宅前。通体黝黑的木头上写着硕大的两个字“客来”,店内仅仅放了三张桌椅,狭小逼仄。每张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插满了花束的桃木瓶。白丝染发的男子打着热气查看锅中的豆腐,妇人收拾着桌上的碗具。
客人来了,朝男子吩咐两句,便随意落座。没有客套奉承,没有繁华喧闹,只有静静的几人坐在不大的店里,吃一碗滚烫浓郁的豆腐。
宋实唯道,“两份石锅豆腐,两个肉饼。”
须臾,两份冒着热气的石锅豆腐端上桌,锅里鼓鼓作响,散发出浓郁的蒸蛋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