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人却并不接话：“三千凡尘不过弹指，主神应劫，你我只需守好万神殿即可。”
男子看着他，片刻，说道：“你可曾想过，为何万神陨落，只余你我。三千六百年前，我尚年幼，而你已经在殿前侍奉了，可曾记得发生过什么大事？”
“没印象。”
白衣男人打开一本古籍，状似无意：“主神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问完这话，二人皆是一怔。
男子挑眉：“老兄，你是不是记性不好啊，你侍奉殿前上百年，没见过殿下？...听说，当年主神对你青睐有加，你可有记忆？”
白衣男人眸子微眯，神色有几分探究。他放下古籍，指尖划过书架上缠绕了千百年的碧绿藤蔓，风微微拂动，吹拂他瀑布般的乌发。
“没印象。”白衣男人道：“历代主神不是都画入《十三帝卷轴》了吗，泽熙，卷轴拿给我。”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猜我权限够不。”名为泽熙的男子长袖一挥，眼前出现一个花骨朵，花骨朵慢慢长大，开出一幕巨大莹绿光圈。
“跟我进来。”泽熙领着白衣男人踏过月光，来到一座雪山，雪山脚下有饕餮沉湎。泽熙道：“你从前侍奉殿下，应该也见过此地，饕餮认得你我，也就省得我费心思取画了。”
饕餮不知何时醒了，口衔木匣，踏雪而来。
泽熙接过木匣，取出卷轴，递给白衣男子，道：“自己看。”
白衣男子打开卷轴，目光落到最新的一幅画上，微微挑眉。
“画上人的脸，我看不到。”
泽熙一愣：“看不到是什么意思？我都能看到.....”
“就是空白一片。历任主神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唯独此任殿下，我竟只能看到除脸以外的地方。”
二人都聪颖非凡，立刻明白了问题。
“你被人封印了当年关于主神的某些记忆，我也不知如何破解，最好是自己寻回缺失部分。不过看不到主神的模样，那可能是你的眼睛被施了秘术，这个好办一点，我去找找天才地宝，最多半个月....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过。当年，当年一定发生过大事。”泽熙眼神犀利，又懊恼道：“可我当年还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封住你的眼，一定是比你更厉害的神，只能等施术人解除，强行自己冲破会有生命危险。”
白衣男人微微勾唇，薄唇腥红，眼眸泛着冷漠高傲的金，仿佛庄严肃穆的雕像赋予了神性。
他抬起手，指节分明，苍白修长，却伸向自己的眼睛，直接地、毫不犹豫地、精准地剜掉双眼。仿佛一台精密的仪器，不含一丝情感，只唇角微微勾起，精致的脸上留下摄人心魂的斑驳。
滴答、滴答、滴答。
衣诀飘摇，仙姿玉骨。
液体滑落。
“这双眼睛去掉，便不被它影响。”
男人声音响起。低沉富有磁性，仿佛深情款款又冷漠无机。
随着眼珠被摘掉，一股金色光影从眼球中飞出，而后消散。
眼珠落地，化作两颗晶莹剔透的金玛瑙。
男人却好似感知不到疼痛一般，闭着眼睛重新‘看’向卷轴。
泽熙目瞪口呆，吼道：“你疯了！？”
他想起了曾经众神对眼前人的评价之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男人双眼滴着鲜血，依旧保持恰到好处地微笑，华丽迤地的衣摆堆叠。
男人露出一个微笑。
“我看到了。”
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