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西北的酒烈,戚愉刚到金川就打车去了最多人推荐的酒吧。
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七点半,天空仍然泛着明黄,西沉的太阳卡在地平线的边缘,留下了令人遐想的光芒。
戚愉望着这茫茫戈壁,实在不愿意出租车司机打扰她,可或许是西北人天生就与这戈壁一般热情,出租车司机从好几次从后视镜打量了一下戚愉,还是忍不住和她搭上了话。
“美女,是来旅游的吗?”
戚愉藏在在墨镜后面的眼睛哀怨地看了司机一眼,简介地答道:“不是。”
她的语气有些冰冷,但并没有影响司机的兴致:“哦,我看你不像金川人啊。”
这话倒是引起了戚愉的兴趣,反问道:“那金川人长什么样?”
“嗯……不好说。”司机被她的问题难住了,他又看了一眼戚愉,“反正我没在金川见过像你这么穿的。”
这话出自一个普通中年男人的口中,多多少少都有点儿令人不适。戚愉倒是无动于衷,她看着司机黝黑的脖颈,莫名觉得和车窗外寸草不生的荒漠一样让她感到亲切。
不过戚愉今天穿得确实比较特别,上身是一件打底吊带,外穿了一件浅绿色长款宽松的衬衫当防晒,下身则是墨绿色微喇裤,腰间围了一层不规则的白色纱巾,坐上车后她把衬衫脱了下来,露出了手臂上的纹身,再加上她那头齐刘海黑长直,多多少少看上去有些引人注目。
但她不是今天这么穿,而是她的风格一向如此。
戚愉听见司机的回答,用手推了推自己的墨镜道:“哦,那你猜错了,我确实是金川人。”
“啊,这样。”司机有些哑口无言,“那是回来看望家人?”
“嗯,算是吧。”戚愉又扭过头去看窗外的景色,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四分之一金川血统也算是金川人吧。
戚愉一边看着路边巨大的广告牌上写着“沙关林场欢迎您”的宣传语,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
姥爷姥姥曾经告诉戚愉,金川的风沙线就是守护北京沙尘暴的一道屏障,守住了金川风沙线,就是守住了一片绿色。
那时姥姥已经病入膏肓了,只能坐在轮椅上,和姥爷一同带着戚愉去北海公园看迎春花。
初春的周末,孩子们举着一串糖葫芦欢快地奔跑,他们的爸爸妈妈就跟着他们的身后,举着相机拍照。
“姥姥姥爷,金川到底是什么地方?”戚愉看着那迎风起舞的迎春花,问道。
孙祈明和胡玉兰看着瘦小的外孙女,都默默叹了口气。才五岁大的戚愉本该和那些孩子们一样,在父母的陪伴和呵护下快乐地跑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乖巧地坐在公园的石凳上,手指紧紧绞着衣服下摆。
孙祁明有些看不下去,看见远处有卖糖人的,问戚愉想不想要,戚愉点了点头。
“金川啊,在金川有一个叫沙关的地方,那里曾经黄沙漫天、风起沙涌。当年我刚大学毕业就跟着你姥爷去了那里,发誓要改变沙关的生态环境。我们就在沙关种树,一棵一棵地种、一棵一棵地培育……好在现在都成功了,沙关又是绿林一片了。”胡玉兰望着孙祁明已经有些佝偻的身躯,眼里满是幸福。
五岁的戚愉第一次懵懵懂懂地在姥姥的眼睛里看到了金川的壮观景象,这让从小就在高楼大厦里长大的孩子产生了无比的好奇。
只是这天后不久,姥姥就去世了。戚愉的父母难得各自从外地飞了回来。
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多,但只有戚愉和牵着她的姥爷是安静的。孙祁明给戚愉递了一个荷包,里面装着胡玉兰的骨灰。
“你以后要带你姥姥回沙关。”
那是姥爷在葬礼上对戚愉说的唯一一句话。
和所有的21世纪家庭一般,姥姥去世之后,姥爷也没能回到金川。因为戚愉的父母忙工作,再加上刚出生的弟弟体弱多病,父母顾着工作和照顾弟弟,所以戚愉的日常生活都被交给了孙祁明。
爷孙俩住在一栋大别墅里,每天孙祁明都接送戚愉上下学,然后去菜市挑选戚愉爱吃的饭菜,傍晚两人就一同做饭,戚愉的做饭都是之前跟着姥姥学的,现在做起饭来也是有模有样,等到了晚上睡觉的,戚愉就会缠着孙祁明讲沙关的故事。
那个她从未踏足过的人工沙漠绿洲,和姥爷一样成了她心里的暖阳。
==
“小姐,到了。”司机在一个能停车的路口把戚愉放了下来,指着对面道,“那马路对面有个巷子看见没,走进去就是了,那边不好停车,我就不送你过去了。”
戚愉道了谢,扫码付了钱后便下了车,站在路边打量着这座她听过无数次的城市。
和她印象中的西北城市完全不一样,从进到市区开始,戚愉就发现金川的街道干净又宽敞,高楼大厦都隐藏在绿化公园之中,看起来城市规划做得特别好,一眼望过去几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