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筱今年三十。
19岁的时候她遇到过一位算命先生,不要钱也非要给她算上一算,然后批命为“先苦后甜,三十有变”。
年少的姚筱不知道到底什么变化够得上算命先生一句“三十有变”,但“先苦后甜”这事让她在闺蜜面前好肆宣扬了一番。
“你们几个妮子还不抓紧机会对我好点。我这前半段人生甜成这样,都只能算‘先苦’,等我‘后甜’的时候……哼哼,姐姐带你们癫狂带你高飞……”
可真到了三十这一年,年逾三十的姚筱不知道“先苦后甜”里的苦和甜是不是字面的意思,但对“三十有变”理解深刻。
这一年她结束了与许然晨8年的婚姻,从大学同学里最早结婚的人变成大学同学里最早离婚的人。更悲催的事,万恶的资本家连疗伤的时间都不给她。人还没出民政局,电话就像机关枪一样不停的催。
于是,姚筱接着电话,夹着包,一手拿着离婚证慌忙往包里塞,塞了几下塞不进去,有点火大。
“我不来,你们连木头水泥都不认识?长度体积也不会算了是不是?”姚筱一边咆哮一边抓着夹不住的包,“长点脑子,08年有雪灾,去把国家出的政策翻出来背一背……”
许然晨看不下去,帮她拿着包又把离婚证放了进去。
姚筱冲他笑了笑,似乎是在表达感谢,然后拦了辆出租车,临上车前百忙之中说了句“再见”,跟着扬长而去。
许然晨在路边楞了半晌,嘲讽一般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离婚证,越发觉得8年的婚姻像是梦一场。
等姚筱从工作中回过神来,已经是三天之后,许然晨将自己的东西收好准备搬出他们曾经共同的家,临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姚筱回来。姚筱见许然晨拉着三大箱行李,先是愣了一下,疑惑了半刻钟才反应过来。
哦,对,离婚了,许然晨得搬出去。
这是他们离婚时说好的,房子归姚筱,共同存款一人一半,私人存款自己带走。对此许然晨没有任何意见,他一大学老师,就算是年轻的副教授一个月工资也只当姚筱的零头。结婚8年,房子是姚筱买的,车是姚筱买的,连存款也大部分是姚筱存的。
对于姚筱,许然晨没有什么不满意,除了姚筱忙得人都见不到以外。前几年许然晨还能劝自己体谅妻子的辛苦,毕竟她是家里主要的经济来源,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姚筱负责挣钱,他许然晨就负责管家,也没什么不好。可是许然晨今年34了,眼看着朋友同事的孩子一个个都上了小学,家里老母亲也是三天两头的催生,他终归是没抗住压力。姚筱最初也尽力配合过,三年前姚筱怀了个孩子,可是宫外孕,不但孩子没了,连同姚筱的左侧卵巢和输卵管一并留在了手术室。差点连姚筱的命也搭进去。这事之后姚筱更不愿意要孩子,工作几乎占据了她的整个生命。就像离婚申请上写的,“聚少离多,性格不合。”总之,这对曾经让人羡慕不已的“模范夫妻”分道扬镳。
姚筱觉得他们分开主要责任在自己,许然晨已经做得很好,这世上也许没几个人能包容她的强势和忙碌。从传统意义上来讲,她不是个好妻子。所以,当许然晨提出离婚的时候,姚筱想了两周就同意了。
准确的说,这两周有10天都在外地出差,忙得日夜颠倒……
许然晨见姚筱发呆,知道她又想到工作上去了,于是,无声地叹了口气,道了句:“记得按时吃饭,身体是自己的。”就拖着行李走了。
姚筱记得当年结婚结得匆忙,许然晨没求婚,就问了句,要不咱去领证吧?两人就手拉手去民政局报到了。如今离婚也离得匆忙,许然晨问了句,要不咱们把婚离了吧?两人又去民政局报到了。
可是,姚筱没时间悲伤,不等于她不悲伤。许然晨是她的初恋,是她高中时妈妈给她请的勤工俭学的大学生老师。他们曾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她的青春里处处都有许然晨的影子。他像融进姚筱的骨血里一样,一朝突然分离,纵使姚筱再后知后觉,也在习惯里挣扎了大半年才缓缓回过劲来。
所有人都觉得姚筱就是个没心没肺,只知道工作的机器,连姚筱的妈知道他们离婚打电话来也是一个劲数落姚筱的不是。姚筱的10年同学,大学室友加闺蜜闵琳兮直接冲到了事务所,大骂姚筱是个白痴,这么好的男人怎么说放就放?!事务所其他的同事就更不用提了,背地里说什么的都有。总之这场婚姻的失败俨然就是姚筱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她那么热爱工作,如果不是她死活不要孩子,像许然晨这样工作好脾气好又不拈花惹草的男人怎么会受不了?
对于所有责怪或是闲言蜚语,姚筱一概照单全收,不辩解不争论,颇有燃烧自己给大家提供茶余饭后谈资的牺牲精神。
只有另个大学室友夏依依,觉得姚筱是脱离苦海重获新生。夏依依是土生土长本地人,自诩与姚筱和闵琳兮这类来北京打拼的外地人在视野上完全不一样。现代女性追求婚姻应该本着让自己的生活越过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