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背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从教室里跑了出去。
物理老师在她后面喊,她跑出去了!她跑出去了!最后在楼梯的拐角处发现了她。
唐繁当时也在上课,只见到一个身影飞似的从窗户那里略过。他当时只怔了一下,立马意识过来那是她,随后整堂课便再也没有听进去。
他们班上的班主任课后从别的老师嘴里听说这件事,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唐繁想,班主任那时一定和自己想的一样,有些学生并非是故意成绩不好,只是努力了,但又徒劳。
罪不至此,为何每次都耳提面命,把十几岁学生的自尊按在地上踩。
笨!他想到那个飞快的跑过窗户的身影,和中午吃饭时见到的眼睛红肿的她,只在心里这样道。
她的数理化成绩不好,可他却正好相反。但凡是这类学科的老师,一律很喜欢他,觉得他一点就通。物理老师常将唐繁叫进办公室,让他做这做那的帮忙,干完活再教他几道题目,单独开小灶,权当报酬。
在那件事发生过后的几天,唐繁又被叫到办公室去,这次他去的时候心里沉甸甸的,觉得物理老师对他并没有什么不好,也觉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
他小心的察看桌面,终于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在爸爸耳濡目染的教导下,他比同龄人更早的知道职场的一些弯弯绕绕,又想起那双红肿的眼睛。
再隔一周,那位物理老师上课时的状态变得有气无力起来,他觉得自己这是复了仇。
复什么仇?复了谁的丑?又有谁知道这是复仇?当然不必有其他人知道,他自己得意洋洋了一些时候。
唐繁听了乘务员的话,把雨伞收到自己的腿边,规规矩矩,真是大好青年的模范。这位青年最后没有出国,因为妈妈带着满脸的羞愧和他说:“孩子,你爸爸生意出了点小问题,我们担心送你出去,上学上到一半又要回来。不如咱们参加中考,读这里的高中,行不?”
当然是同意。出不出国,念不念书,还是初中的自己哪有什么意识决定,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但即便是这样,他和秦鹤讲话,也通过秦鹤认识他们班上的许多同学,认识了许多,也没和她讲上句话。
唐繁心里笃定,她根本就没注意过他。但他对她仿佛也只是带着惺惺相惜的好奇,没有想过主动靠近。
列车已经运行了一个多小时,还有几十分钟就要到站。唐繁对于自己生活到十九岁又近半年没回去的城市眷恋异常,而陈梁廷为了照顾他的长途奔波,把晚饭的时间订在刚刚好的七点,他可以慢慢悠悠的过去,路上足够休息。
陈梁廷和她没有太多交集,这一点他笃信,他身边的朋友和她几乎都没有交集,所以他才放心的和他们往来,不用担心自己听到什么不想听到的消息,扰乱自己的生活秩序。
又是刚刚一起在站台等车的那个小孩在哭吗?为什么又哭了?他的爸妈没有赶紧好好安慰他、让他别再吵闹了吗?
唐繁觉得自己只是出神了一小会儿,但这一小会儿的时间无限拉伸,眨眼间列车就到了他要下车站点。
有充足的时间可以休息,但他和陈梁廷联系,说自己马上就会到订的地方。
陈梁廷给一起吃饭的人拉了个群,有秦鹤,有高中同班的几个男生女生,他没再说什么,吃饭的地方就是以前每次回来都会去的地点,熟门熟路。
陈梁廷在楼下等他,见到他的模样,瞬间调侃道:“行李箱都不先放一下吗?”
杀气重重,但并不让人觉得惊讶,仿佛他就该这样,这就是他听到那个天杀的消息后最让别人觉得正常的反应。
陈梁廷等着他问,于是唐繁问:“是之前说的那个人吗?”
“对,就是之前说她在谈恋爱的那个。”
其实唐繁根本没见过那个人,但是他理所当然的“呵”一声,那人在他眼里的形象本能的就是凶神恶煞的模样。
陈梁廷赶紧撇清关系:“我也都是听别人说的啊,道听途说,道听途说。”
“你都知道什么?”
“知道多的人今天来了,你待会儿问她不就成了?”
犹如恶魔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