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笑。
笨蛋阿波罗,叫一次就好了嘛。叫这么多声,你也会累啊……
冰凉的感觉从背上传来,再也不是先前那种火烧火燎的痛楚。朦胧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舔舐着我的背。我蓦地惊醒,坐了起来,赫然发现金角鹿跪趴在我的身后,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我。
它身边放着一个小碗,里面盛着捣碎的草药。它小心翼翼地用舌头沾了草药的汁液,在我的背上涂抹。
等等,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捣药了?
阿波罗?!
我下意识地抓起散落在身边的长裙,挡住了赤|裸的上身。长裙沾了血,有些冰凉。但是,我身边却空无一人,只有金角鹿在兢兢业业地给我上药。
阿波罗不在吗?……
我拍拍金角鹿的头,揪过它的耳朵,低声说道:“你回神殿去,给我带件衣服过来,好不好?”
金角鹿撒丫子跑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宽敞的山洞。外面的景色很熟悉,应该是高加索山脉。
“怎么跑了?”
阿波罗的声音从山洞外传来,带着些许疑惑。紧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惊喜地叫道:“阿尔忒弥斯,你醒了?”
等、等一下!
“阿波罗,不要进来!”我急急叫道。
阿波罗已经一脚踏进了山洞。
我将长发散开,如同一件银色的外袍,将我的身体尽数包裹。
母、母亲的话真是太对了,长发绝对不能剪啊、哈、哈哈……
“阿尔忒弥斯你……”
阿波罗松了口气,低低说了声“对不起”,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金角鹿叼着一件全新的长裙,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利索地穿好,顾不得长发凌乱,急急跑出山洞外。
阿波罗坐在一棵大树下,望着远方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的眼睛如同大海一般湛蓝,目光温柔而深邃。
是他……
我捂住口,怕自己不小心会哭出声来。
是他,是我的双生阿波罗,阿波罗。
他回来了。
“阿尔忒弥斯。”阿波罗向我张开双臂,微笑着说道,“来。”
我扑进他的怀里,枕在他的肩头,温暖的阳光从他的身上透出来,令人醺然欲醉。
“你吓坏我了。”
“你也是。”
“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这句话该我对你说。”
……
分不清是谁的喁喁细语,分不清是谁身上洒落的细碎光芒。阴霾的天空之下,阳光与月光交错在高加索山脉之中,汇成涓涓细流,分外缱绻。
“这下子,人间可惨了。”阿波罗感慨道,“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
我问他:“你说,父亲会不会像三千年前那样,推选出新的太阳神?”
三千年前,天空中的太阳神还是赫利俄斯。但是,他儿子偷偷驾驶金马车出行,却因为无力掌控天马,令金马车冲出天轨,坠落人间,烧焦了整个埃塞俄比亚。赫利俄斯因此被打入塔尔塔罗斯。
人间连续阴霾了三千个日日夜夜。
最后,当时还是光明之神的阿波罗驯服了暴躁的金色天马,冲出天门,在苍穹之上逡巡。人间欢欣鼓舞,高唱赞歌。父亲即刻便将阿波罗封为新的太阳神,而赫利俄斯,则永远留在大地的最深处,游走在冥界与人间界之间。
恰好当时塞勒涅钟情于一位沉睡的美少年,不再巡视夜空,父亲便又将我封为月神,与阿波罗一起,位列十二主神之尊。
“不会。”阿波罗肯定地说。
“为什么?”
“没有任何一位神能够驯服金色天马,除了我。”
“狂妄。”
“哦?这回不说我自负了?”
“哼……”
“我的确狂妄,阿尔忒弥斯。”阿波罗低头看我,海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可是,身为太阳神,我必须骄傲、狂妄而自负,你明白吗?”
我摇摇头,忽然又点点头。
是神格的负面,也是游走在众神之间的伪装。
如我,便是孤僻而清冷;如雅典娜,便是一反常态和诡谲;如阿芙洛狄特,便是善变;如阿瑞斯,便是暴力与嚣张。
“好了,现在你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在太阳神战车里?”
阿波罗严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