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达是在店后面捡到这个男人的。
那个傍晚像往常一样,压抑而沉闷。她一走出店铺的后门,就看到了倒在墙边的那个人。
翻倒巷可能出现各种各样的人:酩酊大醉的男人、脸上长瘤的丑陋女巫、痴迷于黑魔法的男巫、藏头藏脑贩卖违禁物品的老头……维达在翻倒巷的这几年,见过的各种危险分子算起来可以把自己店塞爆了。
她见怪不怪的把手里的木盆挨着墙边放好,走到那个人身边。
不是好奇,她也没有多余的同情心,生活早已把她的少女心磨得一点不剩。但当时就像是被施了夺魂咒一样,鬼使神差般的走了过去。
维达低头看着脸朝地趴着的人:嗯,是个男人。
她抬了抬脚,脚尖对准男人的腰,高跟鞋的尖端很不友好地戳了戳。
毫无反应。
“死了?”维达皱皱眉,往前迈了一步,缓缓蹲下,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抵住男人的脑袋,用力往旁边推了推,男人的脸半露了出来。
出乎意料的。
没有皱纹没有瘤子,是一张沾了些泥土的脸,看起来完全不应该出现在翻倒巷这种肮脏的地方。很干净的一张脸。
没有血色的嘴唇干裂起皮,高挺的鼻子上沾了些黑泥,右眉骨那里有一道伤口还流着血,颧骨有点擦伤。他的脸色苍白带着病容,眼睛下有片淡淡的青影,感觉像是病入膏肓似的。
维达皱皱眉,伸手凑近男人的鼻子,感觉到他微弱的鼻息。
她拇指顺便在男人沾着黑泥和血迹的脸上擦了几下,柔软微凉的触感在指尖一晃而过。
看着男人昏睡的脸,心里有个声音,似乎在说:如果你会爱上一个男人,一定是这样,温润而干净的。
“可惜快死了。”维达惋惜地说道,指尖最后擦擦男人干裂的嘴唇,拍拍手站了起来。她回到开着的后门,弯腰拿起木盆,走回屋子关上门。
门刚关好,就听到门的另一头传来一声尖利的猫叫声。
维达叹了口气,拉开门,朝那边再看了一眼。
一只黑猫踩在那个男人背上来回迈着步子、嘶哑的叫着,尾巴高高的竖起来,像是一支坚硬易碎的树枝。
维达走了过去,蹲下、伸手。
猫咪脑袋凑近维达的手,自顾自地开始蹭着她的手心,发出叫声。
“你喜欢他?”维达蹲着,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一副为难的样子,嘴角却轻快的勾起来,“猫先生,你说我要不要收留他呢?”
“喵呜~”猫咪转了个身,长长的尾巴扫过维达的手腕,踩着男人的脸跳到了地面,像是一道黑色闪电飞速窜进了店里。
维达长叹一口气,为难地蹙了蹙眉毛。这个男人看起来很瘦,但似乎也不轻。
完全没有一点意识的人都死沉死沉的。
她挽了挽袖子,弯腰蹲下,双手撑住男人的腋下,用力地往上抬一抬,然后弯着腰往屋子的方向倒退。
昏迷过去的人比铅块还要重,又手长脚长很难挪动。维达咬牙拖着这么一具“尸体”,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艰难地把他拖回了屋子里,又连拽带踹的把他推搡得躺平。
“呼、呼。”维达大口喘着气,半边身子靠坐下来,右手在面前扇着风,“真看不出来,这么重。”
维达调整了一下呼吸,拽了拽衣领,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出汗了。
她咬了咬嘴唇,偏头看了男人一眼——浅棕色的头发乱糟糟的,遮住了眼睛,留出挺直的鼻子来。脸上的伤似乎裂得更厉害了,血迹衬得他皮肤更加苍白。穿着的斗篷破破烂烂的,里面的衬衫更是脏兮兮的像是在泥地里打了几个滚儿一样。
维达轻轻拍了拍他衣服上的土,心里想着大概自己得洗床单了,早知道就先把他放地上,扒光衣服再弄上床。
“不知道遭遇了什么。”维达想了想,“神秘人倒台之后,日子已经安宁了不少……难道他是食死徒?”
想到这一点,维达几乎是跳着扯过男人的胳膊,挽起袖子看了一眼。他的右手从手背到手腕割了一道大口子,伤口已经有点结痂了,却脏乎乎的,没有清理过。
但是没有黑魔标记。
维达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惹什么大.麻烦。
她吸了吸鼻子,感觉新鲜的血腥味儿有点重,猜想可能不止手腕这里有伤。
她拧着眉扫过男人脸上的伤口,然后按了按他的胸膛,指尖顺势往下滑,停留在小腹——这里的布料湿答答的,摸上去黏糊糊的。
维达收回手指,就着昏暗的灯光,看到了指尖上沾着的血。
她小心翼翼地掀起了男人的衣服,露出平坦结实的小腹还有腰侧的伤口。伤口的血液还在不停的流着,看起来血肉模糊的一片。不知道是伤口本身就没有愈合,还是刚刚粗鲁的动作把伤口再一次撕裂了。
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