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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之怒(1 / 2)

听着远处传来的声响,秦琬慢条斯理地绷紧弓弦,做着最后的准备。

她心里清楚,三姓的族人并不可怕,因为这些人还指望着出仕为官光耀门楣,并不敢亲手杀她,使得她可以凭借武力与之周旋。

可怕的是她亲自点燃的百姓的怒火。

从对外放出流言,说自己本想借肥料配方向皇帝请命,免去高阳郡百姓一年赋税,却因为某些人暗中捣鬼,使得免税一事作罢开始,秦琬就不断挑动着高阳百姓敏感的神经,潜移默化地给他们灌输一种观念——

高阳郡主与张、云、刘三家不和,而这三家的存在只会影响郡主对高阳人的观感,从而使他们失去本该拥有的福利。

城外坞堡的存在则加剧了这种不平衡,高阳人亲眼看着那群山上下来的野人,从初来时面黄肌瘦,不过月余的功夫就圆了一圈,还不是高阳郡主对他们爱护有加。

若非那三家作怪,这好日子都是他们的!

百姓不会考虑什么资源的分配与再分配,更不会考虑即使秦琬真的全盘接手高阳,也很难用有限的粮食让全县人发生肉眼可见的体态变化。

他们已经苦了太久,好不容易看到点盼头,自然要竭尽全力抓到手里,既然张、云、刘三家是障碍,那就把障碍除去!

高阳县的百姓就像一座抵达爆发边缘的火山,还能勉强保持平静,全靠三家主政多年留下的思维惯性。

多收山泽税一事,则是一枚落在火山中核弹,彻底将其引爆。

百姓的怒火如岩浆般喷涌而出,肆意吞噬者所有胆敢靠近他们的一切,秦琬也不确定,她是否能将岩浆导向希望的方向。

稍有不慎,死得可就是她!

秦琬吐出一口浊气,挽起弓箭从正门出去,身后则跟着禁军的吴队率,对方身着甲胄,牵着一匹身形高大的战马,如同铁塔一般让人见而生畏。

由于望楼上的弓箭手,三族的族长不敢过于接近郡主府,隔着约五十步与之对峙,见秦琬出来,队伍中一阵骚动。

秦琬拽着马鬃翻上马背,隔着十步距离居高临下注视着队伍前排的三姓族长,对方带了数百人,想必是存了以势压人的心思,并未分兵去偷袭郡主府后门。

秦琬故意道:“诸位如此兴师动众,不知所为何事?”

“请郡主放回我家子弟!”张族长大声叫嚣,看起来比坐在马背上的秦琬还要嚣张,手中的鸠杖重重敲在地上:“家中小儿不知事,冒犯郡主,还请郡主宽宥一回,老朽必严加管教。”

此时仍有汉时遗风,尊老养老是君主彰显自身德行的重要手段,而张族长手中的鸠杖又称王杖,由皇帝赐给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如果有人殴辱持杖者,最高可处以死刑。

算算时间,张族长手里这跟鸠杖说不定还是高祖或越厉王赐下的。

秦琬自然不至于砸自己家的招牌,她借着视野优势算了一下赵洛的距离,给窦显使了个眼色。而后猛地催马冲向张族长,战马在逼近人群时灵活地掉头,窦显掐住张族长腋下,将其如孩童般举起来,秦琬俯身抓住张族长,顺着窦显上举的力道将其横放到马背上,回身一箭擦着窦显头顶洞穿想要攻击窦显的张氏子弟眉心。

窦显趁机摆脱追赶,追着马跑进了弓箭的覆盖范围。

可怜张族长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体验到小娘子被胡人抢上马是什么感受,一时被颠得七荤八素,秦琬生怕这人没了给自己添堵,隔着帕子往他嘴里塞了颗伐髓丹。

这下秦琬彻底没了顾忌,把人扔下马丢给窦显,又是一箭射入刘族长的发冠。

她一边拉弓一边提醒众人:“诸位来时没有留人放风吗?不妨转头看看四周?”

刘族长当即回头,终于从族人的喧嚷中分辨出了无数充满戾气的呼喊:“铲除奸贼!保护郡主!”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百姓打死了放风的三姓族人,自四面八方合围而来,他们无路可逃。

刘族长猛地回头看向秦琬,要是到了这时候他还不知道今天这一出是针对他们三族的圈套,他这么多年就白活了!

刘族长盯着秦琬,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他断然道:“拿下这秦氏小儿!我等自可无忧!”

秦琬眉头一挑,倒有些佩服他的果决,旋即再发一箭,这一次不再是警告性质的射帽,而是一击毙命,足够短的距离,秦琬只用了一箭,便将这个心术不正的狠角色就地正法。

赵洛终于赶到了,两波队伍撞到一处,高阳百姓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立刻对平日为非作歹的三姓嫡支抱以老拳,三家自然不肯示弱,当即回之以毒手,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秦琬始终留意着场中局势,吴队率有意劝秦琬回院中躲避,却被秦琬拒绝:“百姓为救我而来,我岂能独善其身。”她说话间又瞥了眼张族长:“张公为了族人不惜得罪我,想是极重亲情,如今张氏嫡系身陷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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