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这些天逢琼花飞宴,钟鼓收得早,又川在木绣球林下呆坐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天晚。
晚风习习,鸣起飞鸟虫豸,也送来了雨十七。
雨十七这一次挽了发髻,如此凉风翻动的便只有她的裙摆。只见她髻上簪了新的花样,又川猜这簪子应该是新制的,她以前从没见雨十七戴过这种样式。
虽说酒气已经散去不少,又川也没沾到身上,上前去同雨十七问好时,雨十七还是注意到了,笑她:“我却是不知道你喜花下独酌。”
她顺承下来:“一时贪杯,师叔勿怪。”
而又川其实没有饮酒,雨十七也注意到。她不在这上头纠缠,专程来找她,自然是有别的要紧事,这时便径直道:“又川,你在这里甚好,我家师父想同你见一见。”
雨十七的师父便是风净烟,以前她的十一师姐。
闻言,又川大感意外,不解,还没出声问,就见雨十七轻笑一声,说:“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慌张,师父只是想瞧瞧,你可当真如我所说,剑术上可是有什么惊奇之处。一会儿你只管同往常在我面前那般戏耍即可,别的就不必忧心了。”
又川很想知道雨十七在她家师父面前把自己卖弄成了什么样子,竟然能叫风十一舍得抽出时间来看她耍剑。
雨十七说着就把她往花林中带,显然风十一也在这里。
到了林中稍空旷的地带,又川发现有两个人。
雨十七把她带到边上,就朝他们走去,道:“师父,师叔,人已经带过来了。”她接着朝又川示意,叫她过来。
这是又川这次穿越以来,第一次和风十一还有风廿七打了照面,上次柳月微给她指,她只遥遥望见了他们的身形,看得并不真切。
“又川见过十一师祖、廿七师祖。”又川连能当风十六徒弟的都可以开口叫“师叔”了,这时用起这一套来丝毫没什么纠结。但是同时,她的心跳骤然加快,也不敢抬眼和他们对视。
这时她也确认,如果不是有雨十七带她过来,而是她直接碰见他们,她真不见得就能确认这是她以前的师姐师弟。
真要按着指头计算,她和这两个人大概是二十年没见了,昔日音容有如水面无声倒影,辨得不清,想再细看,徒惹一池涟漪。
今天风净烟身上是橘黄色的里衣,缀着一些纹样,繁复而典雅,外边又套了层白纱衣,整个人明亮有神。
苏谙济身着黑领的暗红色里衣,外披暗色氅袍,上缀竹叶纹样,整个人深沉了许多。
问礼之后,便见雨十七抛出她的佩剑,又川接过,在这花林间舞了整整一套。
剑浪激起地上落花,劈开了空中的花瓣。凌厉的剑法干净有力,不带丝毫犹豫,剑身辉映的寒光映入他们都眼帘。
风净烟心下有了计较,雨十七则紧张地注意着自家师父和师叔,眼睛又不由自主地瞟去了又川身上。眼前身法干净漂亮,不看有些可惜。
就在这时,便见苏谙济飞身上去,他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抓了一根花枝。
又川见状,心里不由吃了一惊,赶紧偏过身,用巧力暂时化解苏谙济的攻势,趁着和他相持的时间稳下心绪。苏谙济毕竟是她还是风十六时也不怎么敢惹的人,虽然这时不过是来探她的深浅,那力道没有运足,却足够叫如今的她有些难以招架。
两人又过了几招,又川趁势削去苏谙济手中枝上的几朵花,最后以苏谙济主动收手作结。又川还得持着剑拜在他面前:“多些师祖指点。”
苏谙济睨着她,说她对三十三剑阵颇有心得。
又川愣了愣,又低下头去:“师祖谬赞。”
雨十七这时就过来将又川拉起,朝她师叔道:“师叔,徒儿往日说的可都是真的?我没诓你,又川不入剑阁,可惜了。”
风净烟在旁说:“久青,不可无状。”
雨十七忙告罪。
之后就听风十一问又川心得心法之类,时而颔首,说这套法子比较苦,现在愿意按这套法子来的不多了。
雨十七在旁听了,多有得意,这时应声帮腔,又说起初遇又川时,她如何如何利落,又如何如何胆魄,恨不得把又川从头到尾夸一遍。
再之后告退,雨十七路上和又川说,该把三十三剑阵提上日程了。
又川以前受过这剑阵的罪,这时候更是有些怕,她本就无意去试三十三剑阵,这时候就托辞自己根基尚浅,仓皇入阵只怕是毫无益处。
“又川,不要妄自菲薄。”雨十七秀气的眉头难得拧了一下,“师叔既然愿意同你过招,想来也是认了你的。你到殿里时间尚浅,该是还不太知晓我这位师叔。虽说你同柳师兄有来往,想来他也不便和你细说这些内里。往日里,便是我们一众,也难经他手讨教呢。”
风律商风律商,那可不就是秋日败尽百花的肃杀么?禁不住瑟瑟寒风的,他是不会抬眼去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