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有了薛玉声这个插曲,又川无心再练,刚要将长剑收回剑鞘,却有一人直飞她这边来了,忙持长剑挡开。
没来得及反应,来人继续攻来,她也只能闷声应付,一时在想是不是雨十七突然兴起过来抽看,但对方是名男子,她又觉着雨十七同她过招没必要还作乔装。
虽说杂使弟子修为低微,但该学的东西也学过,只是使不出该有的威力。又川渐渐看出章法,于是也明白现在对方用的招数是她这个杂使弟子用不了的,也破不了,只是对方剑上缠得颇紧,似乎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如此,又川心里也有些烦躁起来,当真激起了几分怒意,便想着要勉力一试以前作为内门弟子时学过的那些剑招,如此也真的运出几个剑式,想到现今的自己修为薄弱,不能久战,因此又忙变了一招将其掣开,自己也借力远远退了出去。
见人又要攻来,她急道:“前辈且慢!”
对面那人这才顿住。
“弟子愚鲁,不知何时惹了不快,还请前辈明示……”接着便见对方收剑入鞘,她这时才认出了对方是谁,“廿七师祖……”愣了愣才又反应过来要行见礼:“又川见过……”
只听得苏谙济话语微凉:“免了。”听起来好像是真的得罪过他。
上次雨十七带她到苏谙济他们师姐弟跟前时,她当真觉得这么多年过去,苏谙济真的变得敛和不争,这时候见他这样不阴不阳的样子,才又想起自己作为风十六时,苏谙济多的是阴阳怪气。她就又想,不怪她当时口不择言,谁叫苏谙济话里总夹枪带棒。
而她现在只是殿里的一名杂使弟子,自然要恭顺小心。
她真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碍了这位的眼,刚才他那剑招里的狠决可做不得假,招招狠厉,步步逼人,和他同水平的大佬才能挣得一两个来回,到了她这里来可不就是要躺么?她这么低微的一名杂役,平日里连他们的面都见不着,就更别说他们能记得住自己了,怎么还平白惹了灾祸?你说他有好好的病人不去照料,大晚上地来寻她这小杂役的麻烦是闹哪样呢?
又川继而想到,或许就是因为这病人才来找的她。沈霎卧病前便是见的她不是么?大概是因此迁怒她来了。她这两天听说沈霎病情急转直下,又作回了那个不言不语的沈姑娘了。那这位却是情痴了,只是未免痴得狭隘。
弟弟啊弟弟,你为了情人要杀我。她又想,她现在又不是风十六,算不得他的姐姐。虽然是这么想了,还是忍不住心寒。
月下的苏谙济添了几分冷意,叫人有些不寒而栗,她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对苏谙济生出这样的感觉。以前她觉得苏谙济烦,总是寻她不快,她至多觉得这只是闹情绪的小弟,添了几分胡搅蛮缠,虽然可厌,却真不算对她冷面。
又川不知道自己控制表情的功力怎么样,脑子里已经先过了一遍没有汲露殿依傍后怎么去虚源山的光景。
这时便听苏谙济幽幽开口:“你认得沈霎么?”
她就一个念头:这就来了!老实回答:“认得。”
苏谙济却笑着否定,似乎有几分轻蔑:“你不认得她。”又说她的剑术还待加强,便兀自离去,徒留又川在那儿摸不着头脑。现在她怀疑上次苏谙济夸她剑术不错,大概是为了不下雨十七的面子。
现在她一身热汗,只想赶紧去澡堂子洗一下。
室内通明,苏谙济于案前擦拭他的长剑,英眉俊目映于剑上,仿佛结着碎冰,幽深,又带着寒意。
他依旧专注着擦拭眼前的剑片,问:“沈霎,你怕我么?”
那边琴案旁毫无动静。
苏谙济自知是如此结果,不过是自顾说着:“你不能够怕我。唯你不当畏我、惧我、怕我。”
“噌”的一道清越声鸣,长剑入鞘,苏谙济将剑置于案上,才抬眼看向那头的沈霎,她依旧在那儿不言不语,只是会偶尔闪动几下眼睫。她分明眼神清澈,只是已经不会认人。
苏谙济起身过去,斜靠在她琴案旁,抬手抚着她的面颊,使她看着自己。他的目光似乎洞穿了眼前这名女子,仿佛看向了一片不存在的虚无,他的眼里好像有她,又好像没有她。
他嘴角微含笑意,眼里却是冰凉:“可恨你不认我。”
50.
又川发现自己想找柳月微时,反而不知道怎样找他。她本来就不常见到柳月微,又不在苏谙济院里当值,眼下还真生出了几分烦乱。
她找柳月微也不为别的,只想知道沈霎怎么样了,竟能惹得苏谙济动了怒火,那天晚上她其实有几分吓到。
既然是挂念了这件事,她只能寻了时间跑苏谙济院子边的那小块闲地,要是能碰着人还好,碰不到就从旁的打听。
她的疑虑虽然更多源自自身,多少也为沈霎感到难过。沈霎的病情才难得见到起色,药愈在望,霍然病起,遥遥不知何期。这事要换她是苏谙济,也难保不动气。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