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尸体,幽绿的火焰一沾染上尸体的衣摆便瞬间燃烧了起来。
星郁对着燃烧的尸体双手合十行礼作揖,权当送可怜人最后一程。
火焰渐渐平息,只留下尸体燃烧后的白末,也随山风而逝去。
星郁将姥姥火收回铜钱中,这一番下来,她只觉得累。
继续往前走了一段,在山道边找了处稍微干净点的地方,将树下落叶用衣袖扫开后拿外衣垫着,顺势背靠树干躺下。
她闭着眼休息,脑子里的思绪却停不下来。
开启试炼时她自己也不知道做错了哪一步,竟让溯星阵将她传送错了时空,原本应该将她送到公元1149年的,如今却到了公元942年。
下一轮开启溯星阵的时机在三个月后,她去往山城国也是因为京都设置多处占星台供此地阴阳师观星占卜,她想去到星辰之力最盛的地方,积蓄力量,以免列阵时再次出现差错。
从出云国到但马国这一路,夜里赶路遇到的妖怪不胜其数,虽然知道平安时代的妖怪很多,但是走一段碰上一个她也挺苦恼的,九嶷竹流苏上的铜钱已经快满了。
这次师门试炼,师父怕她回不去现代,拿了好多稀奇古怪的法器让她带着,除了师门人手一条的锁星链,九嶷竹也是其中之一。
当然,这种待遇师门里每个人都有,尤其是星郁的小师妹,师父给她法器给的最多,大师姐还当场嘲讽了小师妹一句差生文具多。
星郁的师门名为引星流,到她这一代门内只剩四人,一师三徒。
这次试炼星郁的师父将目的说的直白;一是为了历练三人,二是最主要的一点,是为了从三人中选出一人 :继任引星流星主之位。
星郁知道自己不如大师姐,但仍然想尽力一试。倒不是因为想当引星流的星主,她只是凡事都想将自己能做的该做的,尽可能做到最好。
想到这里,星郁却突然睁眼,往树干另一侧旋身,迅速起身站立。
她才站稳,便看见有一只被白符贴住面门的辘轳首从天而降,狠狠砸在地上,地面都被这力道撞得凹下去,好巧不巧,正砸在她刚刚倚靠树干休息的地方。
她怕不是上辈子欠了辘轳首的债,今晚赶路被拦,休息被中断,都是因为这杀千刀的辘轳首。
而此时,有清越的念咒声渐近,星郁向着声音望去。
黑黢黢的山道上,来人单手提了一盏白色筒型四角提灯,一手起势念咒置于唇边,身上是一件白底画水墨色的狩衣,戴了高高的乌帽子。
等离得更近了,星郁才能借着月光和灯笼有些昏黄的光影将来人面容勉强看清。
若不看那双眼,这人长得就平平无奇了,顶多算个白净清秀,但他偏生了那双狭长而上挑的狐狸眼,眸光潋滟,映着提灯的光影,更显风流非常。
然而他眼神却清正平和,奇异的中和了这双眼睛本该生出的勾魂魅意,平添了一丝温柔之感。
来人将咒语念完,白符上的五星桔梗印银光闪现,就像星星俏皮的眨眨眼,那辘轳首便化作一道烟尘,遥遥散开了。
星郁将目光转到辘轳首散开之处,她先前垫在地上的外衣,已经脏破的不能看了。皱巴巴的丝绸布料上满是尘土和辘轳首留下的暗黑血迹,她用自己的人格发誓,这外衣她是打死不会再穿。
她转回头和来人互相点头致意。
“这位阴阳师大人,这衣服你要怎么赔?”不等对方开口,星郁主动索赔。
这套壶装束造价不菲,要不是因为师门试炼,星郁的师父是绝不会出钱给她买的。星郁的师父星苑,虽然有钱,但是她这人也小气,除了对自己徒弟稍微大方一点外,外人别想从她手里薅到半分钱。
星郁或多或少受了影响,自己的东西,自己就是丢了毁了那都无所谓,但要是别人不小心弄坏了,那可不行,必须得赔!
那人笑了笑说:“出门匆忙,身上所携财物大概是不够赔小姐这件丝绸衣。如蒙小姐不弃,可否用等值的物品相换?”
说着从袖口中拿出一枚玉佩,看制式应当是唐代的玉鸟衔花佩,只是玉鸟口中衔着的花枝与中原不同,中原少有用桔梗花刻玉。
“扶桑仿制物,却要媲美丝绸?”星郁挑刺挑的毫不心虚。
“这枚玉器虽为仿制,却是遣唐使返回扶桑时所携带的匠人所制,家中祖辈数次登门才求来。” 那人也不生气,娓娓解释道。
看来这人来历不俗,星郁初来乍到也不想生事,便不再言语,默认了男子以此物代为赔偿。
“我名安培晴明,不知如何称呼小姐?”那人一边双手递上玉佩,一边问道。
星郁一顿,将手收了回来,不去接那枚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