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乡,英雄冢。”
崔皓尘心道。
“驾!”崔皓尘独自策马离开了晋阳城。
许松得知后,慌忙派人前去护送。
崔宏刚把长子和幼子打发回了清河郡,二儿子又来了京城。多年未见这个儿子,崔宏却没有嘘寒问暖,只有冷冷的一句:
“你现在不能留在京都,速回清河。”
“父亲,我现下不能回清河!”崔皓尘跪着说道。
崔宏叹了一口气,道:“我就不该允你做王九渊的学生!”
“父亲,先生是世上最好的先生。我有生以来最幸运的事,便是做他的学生。若不是先生教导我,将我从黑暗的深渊中拉出来,我当年恐怕就随那些为我枉死的将士们去了!”说道此处,崔皓尘已是热泪盈眶。
“窝囊!你是我崔宏的嫡子,身份何等尊贵!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如此妇人之仁,将来怎能担当大任?!你。。。。。。原以为你历练了这些年能有些长进,现下愈发。。。。。。”
“愈发懂得,我想做什么,该做什么。不似遇见先生之前那样浑浑噩噩。我不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废物。”崔皓尘此刻的眼睛,亮得如同暗夜里的星星,自成人后,他是头一次这样直视父亲的眼睛。
崔宏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儿子十分陌生。
崔宏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崔皓尘的声音十分坚定:“我想查出害我先生的幕后主使,为先生报仇!求父亲帮我!”
崔宏继续问道:“你认为,诬陷王九渊的人,是谁?”
“我猜测是岭南王,但还须查证。”崔皓尘答道。
“不必查了,就是他,”崔宏道,“除了他,还有杨丞相。他们真正要扳倒的,是李太慰。”
崔皓尘心内十分震惊,面上平静地说道:“事关重大,想必父亲是有证据的,我这就去禀明皇上,还我先生清白!”
崔皓尘站了起来。
“跪下!”崔宏道。
崔皓尘复又跪下。
“你要陷整个清河崔氏于危险之中吗!?”崔宏努力压低自己的怒气和声音。
“我帮皇上铲除奸恶,怎会陷崔家于危难?”崔皓尘不解道。
“你可知,朝代更迭,我崔氏却一直屹立不倒,是何缘由?”崔宏问道。
“根深叶茂。”崔皓尘答道。
“千百年来,根深叶茂却一夜之间被人连根拔起的世家大族不在少数,”崔宏说道,“或因参与党争,或因参与皇族内斗。你明白了吗?”
崔皓尘沉默良久,忽然,朝崔宏磕了三个头。
崔皓尘郑重说道:“父亲,请您即日对外宣布,儿子已死。请将证据交予我,我以一个游侠的身份,向皇上禀明真相,为我先生平反。此后,我便归隐山林,绝不拖累崔家!”
“你。。。。。。”
崔宏惊得一时语塞。良久,他转过身去,面上平静,手却在发抖。
“来人啊!将二公子禁足,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爹!”崔皓尘想反抗,可门外的亲卫都是高手,又是父亲的人,他不敢重伤,最终,六人将他制服。
崔皓尘被软禁在家中,绝食,装病,都没人理他。
崔皓尘出逃未遂的第十天,房门终于开了。
崔宏告诉他一个消息:“皇上驾崩了。我们回清河。”
“什么?!”崔皓尘那一刻万念俱灰,“谁来还我先生清白?!”
一个月前,王辉带着江州的万民书,还有儿子王九渊于安王起兵造反前写给他的书信,以及王九渊给崔皓尘商量劝降岭南王的信件,进京谒见御史大夫王敦和——当今琅玡王氏最为位高权重者。虽然曾与王敦和不和,多年未有往来,但为了儿子的冤情能够昭雪,他放下了所有。
王敦和以皇帝重病为由,没有带他面圣。王辉设法从太医院探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皇帝染上了不可告人的脏病,并非对外宣称的落水后的风寒。
皇帝驾崩当天,太医院的几位太医也带着这个秘密入了土。随后,年仅九岁的太子梁衷顺理成章地继承帝位。
王辉想,皇室这下要乱了,没人会顾及他的儿子了。
他回乡后,索性为儿子立碑,发丧。
七天后,在南方,南江城全城百姓,披麻戴孝,立祠祭奠,不为皇帝,而是为了王九渊。
在北方,晋阳城内,王九渊的四个学生,加上林鸢和阿莫,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为王九渊披麻戴孝,设灵祭奠。
这一天,他们也终于收到了崔皓尘的信。
信中,道出了王九渊被害背后的惊人真相。
果然,他们的仇人岭南王和杨丞相,很快登上了权力的巅峰。
新皇登基不到十天,岭南王以贾后毒害先帝为由,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