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下来一个老伯,正是白天卖给他们菊花茶的那位。
祝英台与他对视了一眼,格外尴尬。
不过好在老伯心善,看出二人的难处,主动提出留宿他们一晚。
到了晚上,祝英台跟老伯一起在小楼的溪水旁烤着鱼,对白天的事情道歉。
老伯不以为意,摆了摆手,“你给我茶钱了,我又没亏本,再说了,该道歉的也不应该是你啊。”
说完他往马文才的方向看了一眼。
马文才在一旁的亭子里独酌,听到这句话心中恼火,带着脾气把小酒坛子往石桌上重重一放,扭过脸去不看他们。
两人拿着烤好的鱼回到亭子内。
马文才立马起身出了亭子,背身坐到刚刚的火堆旁。
老伯对着祝英台打趣道,“看来,有人要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咯。”
马文才轻哼一声,随手捡起一根木柴往火堆里一扔,“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老伯把与放下,双手背在身后,“马公子啊,你是不是官宦之家呀?”
马文才闻言回过头去,高傲的扬了扬下巴。
“嘿,”老伯轻笑一声,打趣的语气里带着讽刺,“瞧这神气,威风八面。那你们家,应该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吧?”
马文才听了火从八方来,啪的一声把手里的木柴折断重重扔到地上,攥起拳头站起了身。
“哎呦。”老伯还在火上浇油,故作一幅害怕的样子,指着地上的木材道,“好大的力气啊。”他扭过身对着一旁的祝英台道,“马负千金,人负百斤呐,这怎么就不明白呢,是马骑人还是人骑马呀。”
“你——”马文才被怼的一时失言。
祝英台在一旁笑着,还对着老伯竖起大拇指,“大叔,你这个比方有意思。”
马文才难以置信的看着祝英台,“你赞成他?你到底跟谁一伙啊?”
马文才不能接受,他们两人关系是不好,但是他们一个学院出来的,不管怎样应该一致对外才对!可是祝英台竟然帮着只见过一面的老头挤兑他!
老伯一副惋惜的样子,“哎呀,道不同则不与谋。”他对着祝英台道,“小兄弟啊,你跟这般心性迥异的人同行,哼哼,不累吗?”
祝英台心里颇为赞同这句话,神情中不自觉的便流露出来真实想法。
马文才的心被眼前的两个人刺痛,他稳住微微颤抖的手,“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心性迥异,我不配有朋友?”
“唉?我可没这么说啊。”老伯否认,视线转向一旁,嘴角向撇下着道,“我与你初相识,我怎么会知道你配不配的。”
马文才被激的要爆炸,他上前两步,“祝英台,你怎么说?”
此时的马文才全然失去了攻击性,一心想要防护,他迫切的希望有人能为他说句话。
他怎么会没有朋友,若是他马文才不配拥有朋友,那袁锦阳算什么?
祝英台转开视线,心里想着马文才确实如老伯说的那样心性诡异,怎么会有人做他的朋友呢,就算是有也应该是迫于他的淫威。
想到今天下午惨死在马文才手下的马儿,她甚至想直接告诉马文才,像他这样的人就是不配拥有朋友。
但是当她与马文才对视上后,发现他的脸上全是紧张无措,神色慌乱的想要逃避着什么,透出一股可怜的感觉。
她纠结了一番,垂下视线去,终究没有狠心说出真相。
“祝英台?”马文才声线都紧了起来,“你认为我在书院没有朋友?”
祝英台难道没看到他与袁锦阳的关系那么好吗?
难道祝英台不认为袁锦阳是他的朋友吗?
马文才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真的不配拥有朋友吗?
祝英台没有帮他说话。
没有人帮他,怎么会有人来帮他呢。
不会有人愿意跟他做朋友,不会有人真心对待他,就算有也全都是虚情假意的!
可是他已经尽力了,他想方设法的完成夫子交代的任务,他按耐着性子向别人打听消息,他念同窗情谊对祝英台手下留情,可为什么他们都觉得他不好,为什么?
他当真就比别人差吗?
不!
马文才脑子里闪现往日的种种,眼眶愈发的红起来。
他真的是差劲的吗?
这就是没人在乎他没人喜欢他的原因吗?
……
祝英台看马文才情绪激动的跑远,不由的有些担忧,她转头看向老伯,还不等她开口,老伯摆了摆手,一脸无辜道,“你别看我,我可什么都没说,都是他自问自答的。”
他背过手去,笑着摇了摇头,提醒道,“这鱼再不吃可就凉了啊。”
祝英台捂着饿了一天的肚子,注意力放在了石桌上的鱼上。
等她吃得肚儿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