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风和裴乂一行人在二月的时候便已过了长江,再有三五天的路程,便能到达垵州。此时,裴乂的心情自不必细说。一来,归家心切,本是很开心的。可是如今瘟疫一事未明,又蒙上一层阴霾。
“裴姑娘是垵州人士?”问话的是苏阳景。此时,众人正在途中休整。裴乂虽然是男仆打扮,但是跟随的人都知道她是越王府中的孺人。
“嗯。”
“姑娘家里还有什么人?”
裴乂苦笑回道:“家中已无亲人。”
苏阳景又问:“既然没有亲人,为何还要跟来?”
裴乂当然知道苏阳景的话是什么意思,便道:“虽没亲人,却有乡亲。”
苏阳景听罢,赞叹似的点了点头。又笑道:“姑娘博义云天,苏某自叹不如。”
“苏大夫谦虚了,您悬壶济世,不顾生命危险前来救人,是我远远比不上的。”
“哈哈哈,我是大夫,这本是我分内之事。姑娘不一样,原可以置身事外,却还是不辞路途艰苦,千里迢迢,逆风而行。”
“苏大夫此美言,我原不该谦虚。只是,我这些天来确实给大家添麻烦了,实在愧对您的盛赞。是我,不自量力了。”
“欸,姑娘此话严重了。试问这里谁又没有生过病呢?俗话说,吃五谷得百病。这本就是无可避免的事情。若不是你这一病啊,大家都忙着赶路,指不定还会闹出更大的病来呢。你这一病,我们也正好休息,把身体养好了,才能面对更大的危险。”
“可是,如果我没有病,我们现在估计都已经到垵州了吧!我们早一点到,便能多救几条人命。”
“我却不这么想,凡事总是有个缘故的。你又怎知你这么一闹不会救更多的人呢?”
裴乂听了这一席话,却觉得糊涂。自己耽误了路程,从哪个方面来说也不可能会救更多的人啊。正想再问,这时却听见远处有很大的马蹄疾响。抬起头去看向声响处,远远地便见一队官服打扮的人骑着官马,扬起滚滚烟土,不一会便来到众人身边。
“吕大人?”说话的是怡风。
那领队在前的一个官人显然也辨认出了眼前之人正是京城的风云人物当今天下的皇长子俞怡风越亲王。但见他一扬马绳,往后一挥,那马后腿迅速立定,前身马头纵身一跃,扭转过来,不一会,正正面对着站在眼前的越亲王。那人立即翻身下马,作揖行礼道:“见过越王殿下”。
原来此人正是汴城巡抚吕寅,当初正是他亲自到京城向皇上要了二十万两的修河款,自己带着十万两官银回到汴城,然而剩下十万两修河款却被前户部尚书廖文凯和前工部左侍郎曹德联合起来演了一出监守自盗。吕寅知道修河款能够找回最大的功劳莫过于越王怡风,所以当下遇见,甚是恭敬。
“吕大人这是去哪里?”怡风见他风尘仆仆,便问。
“回禀殿下,下官这正要去垵州。”
“你要去垵州?”
“是啊,年前的时候便与垵州知府事宋大人说好了要借我一些粮食。这不,我亲自取去。”
“只是借粮食,又何须吕大人亲自前去?”原来裴乂离他们二人并不是十分近,如今隐隐约约听到说起垵州,她便与苏阳景往怡风和吕寅这边靠近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听得吕寅说要去垵州,裴乂便试探性地问他。奈何,那吕寅见问话的不过是一个下人模样的小厮,并没有回答。
“吕大人恐怕你不能去了。”怡风又道。
“殿下,这是为什么?”
怡风先是疑惑,难道吕寅亦不知垵州疫情?垵州汴城相隔并不遥远,要是他也不知道的话,那恐怕这事确实是瞒得够深的。当下便回他道:“本王也正是要往垵州去,那边恐怕有瘟疫,大人不便前去。”
吕寅本就是个急性子,为官清廉耿直,有什么说什么,不会阿谀奉承也不懂什么上巴结贵人下笼络小人的手段,要不是祖上阴德,凭着他这一身倔脾气恐怕难以官至二品巡抚。现下他听得怡风这话,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以为眼前这位贵人瞧不起自己,便略有怒气,朗声道:“殿下莫非是瞧不起下官?以为我是那贪生怕死之辈?即便那里有什么瘟疫,本官也一定要去一趟。”
怡风不禁觉得好笑,可见他这一脸的铁骨铮铮,心里又不禁为大历有如此为黎明百姓而不惧生死,不畏权贵的清廉好官而欣慰。“吕大人误会本王的意思了。并非以为你是贪生怕死,相反,本王知道大人乃忠良之后,自是不惧生死,一身正气。只是,现在汴城修河离不开大人,若是你去垵州染上疫病,这岂不是误了大事,得不偿失?”
“那殿下此时前往垵州又是何故?”
“本王是奉旨前去视察疫情一事。”怡风道。
“哎,可是现在汴城因为这一年来的水灾,粮食产地大面积遭受破坏,整整一年颗粒无收啊。虽然我已上告朝堂要求免了课税。可是现下不少百姓早已是无米无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