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绮梅的名字,白霜月意识到隔壁那人可能是张丞相,示意身边人不出声,屏息凝神地听了下去——
“白家也算是大门户,不曾想嫡女竟和那些商户人家的女儿没什么不同。”一个谄媚的男声响起,“幸好二公主教训了她,不然丞相您可就要被白家蒙骗了。”
“呵!”张丞相语气颇为不屑,“白家算个什么东西,白国公若是还像从前那样势大,用得着求着将女儿嫁给我吗?”
“现在丞相您势力最大,大家都想跟着您混,自然少不了白国公这种人。”另一个男声小心翼翼道,“白家可真是精明,前段时间刚送了陆暮知一个女儿,现在又想送一个给您,这是想左右逢源吗……”
张丞相哈哈笑了两声:“他送给陆暮知的不过是个庶女,还是陆暮知亲自上门求亲的,逢源?哪门子的源?”
那男子瞬间明白了张丞相的意思,应和道:“那便是想逢丞相您的源了,看样子白国公也觉得陆暮知快撑不住了,打算投靠咱们……”
“闭嘴!”张丞相打断了那男声,压低声音道,“在外边说朝上事,你不想要命了?”
那男子立刻嘘声,不再说话。白霜月靠近些继续听去,只能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人声。
浑言在一旁抱臂听着,冷笑一声道:“运气真不好,居然碰上了张丞相,我还以为他只去那些花柳地,想不到今天也来茶楼装清高了,不过说话还是一身铜臭味,臭得很。”
“你知道张丞相?”方才对话中提到了陆暮知,白霜月心中生出许多不安,急切问道,“他和夫君关系不好?”
“何止不好,简直是极差!”浑言厌恶写在脸上。忽然看到白霜月担忧的面孔,他咳嗽一声,恢复平淡的表情道:“首辅交代过我,朝中之事不要向夫人透露过多,不过夫人不必担心,哪怕张丞相和白国公结党,对首辅造成的威胁也无足轻重。”
“那他方才为何要说……陆暮知快撑不住了?”浑言的话并未让白霜月安心,反而愈发忐忑起来。
浑言笑了笑,道:“夫人不必担心,朝中与首辅大人敌对之人众多,每个人都觉得他大厦将倾,可直到今日也从未有人能动他分毫,张丞相的话当个玩笑听就好。”
白霜月半是轻松半是担忧地点头,叹口气道:“朝中的事我也不懂,只愿其他地方能替夫君分忧解难。”
言辞简单,但有许多想法她还未说出口,比如当知道隔壁那人是张丞相时,她心中“咯噔”一声,第一时间想到了那日晚宴之事。
陆暮知的确位高权重,但越是身居高位,一言一行便越会受到制衡,晚宴之上他虽假借二公主之手降罪白绮梅,但只要这件事传出去,人人都能猜到与陆暮知脱不了干系。
她现在在朝臣眼中也只是陆暮知的妻子,不足挂齿,这件事亦是无足轻重。但若是有心之人去探寻这风波背后,查到陆暮知是为了白霜月才如此做,不知会掀起怎样的谣言风雨。
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她不想成为陆暮知的累赘。
这茶楼的隔音分外差,不过片刻对面的声音又大了些。她小酌几口茶,贴近耳朵去听,依稀见听见男声问张丞相为何选择来天茗阁,张丞相“呵呵”笑着回答:“酒楼呆腻了,茶馆便是解腻咯。”
“还是丞相有品位,好雅兴。”那个男声极尽讨好地夸赞,“饭菜讲究荤素搭配,玩乐自然也是茶酒相替,才能让人觉得不乏味。”
“那些酒楼乐馆的艳俗玩意儿,玩多了自然会腻。”张丞相声音带着不怀好意,笑道,“偶尔来些清淡的茶点,当然不错。”
其余几人心领神会地“嘿嘿”笑了起来,听得白霜月心中反胃,连茶水都咽不下去了。她放下茶杯来到窗边,纤指抚上细丝,低声道:“我弹会儿琴罢。”
“这酒楼隔音太差,下次不来了,夫人不必管他们。”浑言也听到了隔壁的对话,面色不虞道,“夫人弹累了,可以吃等会儿的糕点,已经叫阁主去准备了。”
白霜月点点头,十指轻挑琴弦,几段悠扬流畅的乐声从指尖流出。
“夫人弹的是什么曲子?”流月守在一旁听了几段,颇为好奇地歪着头问。
“此曲名唤‘流水’。”白霜月弹着琴,微垂双眸,道,“世上相知相伴之人,可遇而不可求,正如高山流水。”
云溪露出一个赞叹的笑容,道:“难怪我听着这首曲子调子清新的很,原来是流水,还真如那潺潺溪水,有种流转悠悠的感觉!”
“你这可没听明白重点。”流月朝着云溪扬了扬眉,道,“知音难觅犹如高山流水,可这曲子的语调虽然时缓时急,大体却是轻快的,这告诉我们或许有艰难险阻,但人生终觅得知己——夫人这不寻到首辅大人了吗?”
白霜月:“……”她发现,流月和云溪无论何时都能将对话扯到陆暮知身上去,也不知该说这二人油嘴滑舌,还是对首辅大人忠心耿耿。
她弹的这曲子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