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月听到这对话,错愕之余,紧握的手心都被汗水沾湿,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昨日在天茗阁中分明是她被张丞相骚扰,如今怎么会传出她勾引张丞相的谣言,甚至连宫女都知道了?
难道昨日,真的是张丞相设的局?
流月和云溪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均是面色不虞。流月上前一步喝道:“谁在灌木跟后面胡说八道呢,给我出来!”
灌木后两人立刻闭了嘴,一阵悉悉簌簌声响后,两人弯着腰从背后走出,上前便跪下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们只是闲聊,不曾想打扰了小主,请小主责罚。”
“什么小主,嘴上造着谣,连你们造谣的人都认不出来了?”云溪脸上满是厌恶,“依我看,就该把你们这群不好好干活偏爱嚼舌根的奴才给送到刑部监去,拔了你们的舌头,看到时候还说不说的出话来!”
那太监抬头看了白霜月一眼,瞪大眼睛面色惨白,很快又低下头去,哆嗦着道:“原来是陆夫人......小的也只是从别人那里听说,随口讲讲,小的再也不敢了,夫人这次就饶了小的吧......”
流月欲上前踹他一脚,被白霜月及时拦下,她走近几步,盯着地上的两人问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那两人对视一眼,迟疑片刻,宫女开口道,“是听别宫的姐姐说的,刚才小翠来打水遇到了夫人,跟我们讲了几句,所以这才提起......”
“小翠?”白霜月立刻想起了方才撞到自己的那个宫女,“她告诉你们我入宫了,还是她跟你们说了什么其他的?”
“......”宫女和太监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跪在地上。
“夫人问你们话呢,都没听见吗?”云溪不满道,“当着面都敢这么轻薄犯上,以后还不得反了不成!”
听到此话,那宫女似乎有些不平,欲言又止了几次,还是抬头道:“陆夫人,有些事整个皇宫都知道,我们不过是讲了两句,夫人也要责罚吗......”
她还想说些什么,被一旁太监使了个眼色,于是闭上了嘴,尽管低着头,白霜月依旧能从她脸上看出些许不服气。
“你说,什么事情整个皇宫都知道?”白霜月心中的不详感愈发强烈起来,“你说便是,我不责罚你。”
太监用手肘戳了戳宫女,似乎暗示她不要说,但那宫女没有意识到,不管不顾继续道:“夫人心中应当有数,何必问我们这些贱婢,自己去问首辅大人便好。”
“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流月被这句话气笑了,道,“你这是不把我们夫人放在眼里,还是不把首辅放在眼里?”
“姑娘息怒。”那太监一看情况不对,忙将宫女挡在身后,陪笑脸道,“幽兰这话意思是,陆夫人若是想了解那些传言,直接去问首辅大人就可以,我们不过是些低等的奴婢,又如何知道的那么详细呢?”
“......”流月还想说什么,白霜月轻轻抬手,示意流月不必再和他们多嘴。
她已经看清楚了如今的情况,眼前这两个宫人并非轻狂无知,而是他们已经认定了首辅夫人勾搭张丞相的传言是真的。而一旦此事传到首辅耳中,白霜月哪怕不被陆暮知挫骨扬灰,至少也会失去他的庇护。
本就是庶女,又惹出这样的丑闻来,宫人们恐怕已经认定她是将死之人,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从前只在白府被下人怠慢,如今入了宫,竟也还是被人欺的命。白霜月心中只觉苦涩,面上勾起一抹笑,微微弯腰看向那个宫女的脸:“你叫幽兰?”
那宫女骤然与白霜月一对视,被那不带丝毫情绪的眼神吓得打了个哆嗦,结巴道:“是啊......怎,怎么......”
白霜月打量那宫女和太监一圈,随后直起身,缓缓道:“我自然会去询问我的夫君谣言从何处而来,不过若是夫君也找不到来源,或者查到这些只是以讹传讹——”
她顿了顿,伸手点向他们:“我和夫君,会亲自来问问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这是白霜月第一次说的话中带上了威胁之意,与她方才温和的形象相去甚远。那太监意识到她不像表面看起来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顿时冷汗直冒,心下想给自己留条退路,忙向前爬去扯白霜月裙角:“请陆夫人原谅,我也只是一时失言......”
白霜月轻巧地拽回裙摆,躲过那太监的手,没有再说话,转身向后离开。
“夫人,我们要不要去找首辅大人?”云溪有些忧心忡忡道,“宫中人言可畏,哪怕传闻是假,知道的人多了都会以为是真的。”
“宫女太监都已经知道,这宫中恐怕已经传遍了。”白霜月手心已经满是汗,面色凝重道,“现在处理,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昨日一切还如此平静,不过一晚上,便能将空穴来风的东西传遍满城,难以想象背后推波助澜的势力究竟何等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