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君,其实你可以不用来的,太冒险了,被琴酒发现不好收场。”
暴风雨拍打着海面,船舱里的空气潮湿闷热。
朱蒂伏在舷窗上,静默看着乌云之下翻腾的海浪,反复摩挲腰间的通讯器。
“嗯,我知道……”
柯南摘下眼镜,用力擦拭浮在镜面上的水雾,语调里潜藏着破釜沉舟的决心,“知道归知道,但都到这种时候了,让我在家坐着等消息,实在做不到。”
当时直升机驾驶舱里的琴酒明明已被赤井先生射中了,却在那之后彻底消失在飞机爆炸的火光里,他们的人在那片海域搜索了一整天也没发现尸体。
“我不认为他死了……”柯南捏着下巴,用更加肯定的语气说:“这一切太顺利了,严格来说不应该这么顺利,那可是琴酒啊。”
“嗯……”朱蒂目视前方,“那个男人,这点风浪杀不死他。”
她叹口气,“话说回来……你跑出来这么久有跟家里那位报备吗?兰应该很担心吧。”
“兰这两天有课,而且空手道大赛快开始了,最近应该会很忙,我让小五郎叔叔转告她了。”
这几天是关键时期,他和赤井先生同吃同住,没日没夜商讨接下来的对策寻找破局办法,忙得连手机都没功夫开。
“那……小哀呢?”朱蒂调整了靠姿,背抵着大海,“其实我们都很希望她来,毕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APTX4869了……我们截断的那批是新药,另一批次的APTX4869应该还在琴酒手上,但那些药的水分很高,我们的研究员也很难分辨。”
“啊,没错,但就是因为水分高,沉在水底的那部分才更有价值,他们越是这样大费周章隐藏,我们就越有必要拿到那批货。”
“但是,你怎么能确定琴酒还在海上呢?也许伏特加已经把他接回去了。”
“因为东南方向靠近日本海军军事基地,而我们的人又把西南离开的路堵死了,我记得灰原提过,组织曾秘密兴建海上实验室,虽然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在这片海域之上。”
“那她还说过别的吗?”
“没有,那个实验组的药物研究方向和使用渠道不一样,组织里所有的内部实验信息都是相互封闭隔离的,只有小组核心成员清楚。”
“这么说,那还是个隐藏的组织据点,大概率有武装设施,我们这么贸然前往风险很大吧……”
柯南捏着下巴思索,“那应该是个身处大海中央,一年到头都不会与外界有所接触的地方,人员配置和武力戒备应该相当松散,反而是我们的机会。”
柯南说完爬上窗,翻到被雨浸湿的甲板上,目光悠远而深邃。
他实在等不下去了。
自从升入二年级,他与兰的生活圈子越拉越远,虽然他们依然如往常一样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一起吃饭聊天,聊园子、聊平次和叶、聊少年侦探团那几个孩子,却都很有默契地,不聊彼此。
不聊工藤新一。
他因此而感到焦虑,灰原却说这是少女心事,不能多谈。
他不懂,也不这么认为。
兰向来是个把什么情绪和想法都放在脸上的人,犹如一汪澄澈的清泉,很容易一望到底,唯独关于他的事,是泉底那个被大石挡住的阴影,无论他怎样用力,都看不透。
这一年他确实很忙,为了与黑衣组织对抗,为了寻找恢复身体的办法,心力枯竭以至于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别的任何事,尽管如此,还是会想在夜晚的某个时刻,拿起属于工藤新一的手机,以工藤新一的身份和她说说话。
电话通了,听着那头令人熟悉又无比眷恋的嗓音,他却忧郁地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
该说的平日里都说了,不该说的也始终不能说。只能将平日柯南与兰姐姐说过的那些内容机械地重复一遍,说到一半,连自己都觉得无趣。
兰也这么觉得吧……尽管她依旧表现得很开心,仿佛能和他聊天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每当这时,他心底就会自下而上升起一丝不可抑制的羞愧感,羞愧到愿意去编造一些关于工藤新一的,根本不存在的案件生活让她开心,让她、也让自己感受到那个大侦探有多么努力……多么迫切地想回到她身边。
……
兰感觉自己体内的生命在流失。
虚弱地趴在地上,汲了汲被血腥味堵住的鼻腔,转动脖颈,头顶刺白的光弄疼了她的眼睛,但这点痛和身上的痛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她微微偏头,在游离的意识中翻阖着瞳孔,将焦距对准那一片散乱的铂金色发丝。
“到哪儿了?”
“那几个耗子跟日本警署闹了点麻烦,美国佬那边正在交涉呢,不过……目前还剩一艘船在海上,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好……”琴酒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咬着烟头反复品味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