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
琴酒从容自如地抽了根烟夹在嘴角,忽明忽暗的烟蒂随唇语上下晃动,“什么是喜欢?我不懂,你教教我。”
风席卷了贴身的溽热,男人灼灼的目光在这一瞬穿透时间越过空间,带她回到那个危险的不受控制的地下室,窒闷感缓缓漫延,呼吸也随之凝结。
人的一生会做错很多事,谎言是其中之一。
就像她会因在意别人的感受而在不高兴的时候说高兴,就像小哀明明喜欢却说不喜欢,就像新一为了保护用一个谎圆另一个谎,很多时候是被逼无奈,这些她都可以理解可以接受,唯独这一次,她无法原谅自己。
因为她是故意的。
因为她需要一个理由。
即使很多年后回想起,她依然觉得这是一个错误的谎言。
“喜欢就是想待在一起啊……”
“你要和我待在一起?”
“对啊……反正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她小声嗫嚅着:“那可是我的初吻呢……”
空气微滞半秒,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搁窗沿抖了抖烟灰,回到唇际,“所以你现在是要求我负责?不好意思我不喜欢拖油瓶。”
“……”
拖油瓶?!
被这三字呛得心梗,兰忍不住回嘴:“琴先生你要不要再好好回忆一下,我可不是你口中那什么……”
未等她说完,男人余光扫了过来,颇为不屑的样子,“像你这样的,待在我身边只会碍事。”
“……我不是拖油瓶!”
“你是。”
“我不是!”
“你是。”
“唔……”
气抖冷。
如果不是车厢内不好施展,如果不是疾驰在大马路上,她真想一拳飞在那张充满蔑视感的臭脸上。
忍住……忍住……要采取迂回战术……
“那个……我做饭还挺不错的,你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做饭?”似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男人脸上浮现瞬然的疑色,很快收敛。
“算了吧。”
“为什么算了?”
“我虽是个亡命的赌徒,但还想多活几年。”
兰把他的话理解为对她料理水平的恶意揣测,很不服气,扳起指头细数亲朋好友对她手艺赞不绝口的评价,起先说得蛮激动,后又意识到这种行为无疑是自卖自夸,不由红了脸。
她感觉得出琴酒不喜欢话多的人,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他面前控制不住表达欲,明明和朋友在一起她都扮演着听的角色。
也许是因为他的话太少,又或许是因为他总在举手投足和言辞之间有看低她的意思。
好在他此刻看上去心情尚佳,刚一路狂飙的戾气在不知不觉中消散,回到做饭这个话题还征询了她的意见。
兰没敢急着开口,默默观察他的反应,意外接收到一抹犀利的、毫不掩饰的探究目光,心慌了半秒。
他在怀疑……还是有别的想法?
视线交汇如暖锋相接,品出一丝汹涌的味道。兰觉得再这么下去她一定会丢盔卸甲败下阵来,默默转过脑袋,假装一时兴起提议道:“琴先生,我爸爸在家不太方便,要不去你家?”
话一出口,沉默的气息在空气中酝酿,男人埋着头不发一言,不知在暗忖着什么。
这人不说话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还好这种情形没持续多久,一个不留神他陡然调转了方向盘,七弯八绕,将车头挪进闹市区腹地一个荫蔽森冷的小巷。
“到了。”
兰没想到他就住在这附近,离侦探事务所也不过几条街区的距离,越发怀疑其中有诈,看着眼前三层高的欧式小洋楼,有种上了贼船就下不来的感觉。
可任务第一步却如此顺利,顺利到不可思议,出门不到半小时就摸到了他住的地方,兰一瞬间又对自己有了信心。
来之前她想过琴酒生活的地方,作为一个生活在黑夜里的罪犯,他可能居无定所,可能住酒店,可能住废弃的建筑物或地下室,甚至幻想过他像德古拉伯爵那样住棺材……
emm……
总之绝不是这么大、又这么敞亮的一个豪宅!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怕警察找上门啊……
赤井先生和柯南讨论过很多方案,但她觉得那些计策拐弯抹角的痕迹太重了,反而容易被怀疑,理由还是越简单越好。赤井先生也说过不会干涉她的行为,实际探察过程总是状况百出,谁也无法判断哪个方案更好,结果更是无法预料,所以自由发挥就行。
兰觉得自己发挥得可能过于自由了,自由到一瞥见那个高大挺拔的背影就想逃跑。
“愣着干什么?”
“没……没有,我在想就这么进去是不是不太礼貌……”
“不是你自己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