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骑出征这天天气不错,阳光打在一片兵械盔甲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周篇篇没能去送行,但一批批粮草经由她的手,已经先行奔赴辽城。辽城里有他的外祖、舅舅,还有将要率领二十万大军支援的大哥。
许是人事已尽,周篇篇的心也就安定了下来。
宫中的一切似乎都与平常无异,不同的是罗持明显更爱往未央宫跑了。
对此,周篇篇很是苦恼,她的摆烂日子一去不复返。
至于罗持,他是真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透过那次对话,罗持敏锐地察觉到了违和。德妃周篇篇的话相当大胆且角度新奇,与她平常知书达礼的形象大相径庭。
这几天,他脑子里时不时便会响起母子俩的谈话,特别是周篇篇的那句“但他是个好皇帝”。这话虽是赞赏,但细细品来又仿佛处处内涵。
好奇心驱动之下,罗持去未央宫的频率就高了不少,然后他发现:罗余善真的太闹腾了!
刚开始在罗持面前,他还能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来,但时间一长就绷不住露馅了。
赵二给他捎来了几只蛐蛐,罗余善现在写功课可积极了,写完了便拉着宫女太监们热热闹闹地斗蛐蛐。
最无奈的是,罗余善还特地跑过来问罗持有没有玩过蛐蛐,听到否定的回答后,还摇头晃脑一脸惋惜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周篇篇在一旁憋得难受,想笑又不能笑,险些岔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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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
严其在南大街上七绕八拐甩开身后尾随之人后,快步行至闹市深处的一间小院,推门而入。
严母正在水井旁浆洗衣物,见他回来立马净手迎上前去。
“你说说你,都多久没回来了,是不是又在为了那谢燎原奔走?”严母皱着眉头,嘴里念叨着:“我早看出来了,他就是个挨千刀的,没想到居然还贪墨了官银。呸,活该他千刀万剐。”
“听娘一句劝,咱们不趟这摊浑水,你趁早跟他撇清关系,莫要再有牵扯了!”
严其长出了一口气,头疼地说:“娘,这件事您就别甭管了。”
严母心中不满但又无法,只能转了个话题:“好好好,不提这事了。儿子啊,娘最近给你相看了几个姑娘,你看你都二十七了,屋里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你只要点个头,娘就给你操办好,怎么样?”
严其烦躁地道:“再说吧。”
说完便走进内屋,“乓”的一声猛地关上了房门。
屋内,严其坐立不安,连灌了三杯冷茶。
谢燎原进大理寺已经将近半个月了,他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大理寺的酷刑怕是熬不住。
严其这几天费尽心思打点,可也还是传不出半点消息来。
严其承认自己之前确实太过天真,存在侥幸心理。他原是想着赵家和周篇篇凭借着之前的交情,怎么也得拉谢燎原一把,可不想他们居然无动于衷。
严其后悔了,但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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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康二年五月,路州稞县
那是个难得的赶集日,周篇篇与小赵旭便决定去市集里逛逛,顺便拉上了刚好闲暇无事的谢燎原。
没曾想,刚踏进市集,谢燎原便被一众百姓围住。
“谢大人,这是自家种的白菜,你尝尝。”一位婶子举着两颗白菜,径直往谢燎原怀里塞去。
“谢大人,这苹果保准够甜!”一大叔愣是从人群中杀出一条路来,连水果带箩筐的怼向谢燎原。
“还有这,还有这,我家丝瓜长得可好了!”
……
谢燎原微弱的挣扎在常年劳作的乡亲们面前,毫无用武之地。不一会,谢燎原便已抱了满怀的瓜果蔬菜。
周篇篇在一旁笑弯了腰,解下钱袋递给赵旭。赵二也格外上道,接过钱袋便飞快地窜出去,往那些百姓的菜篮里丢下铜板就跑,灵活得像个猴子。
谢燎原虽然刚上任不久,但却是真有心做实事的,先是给县里修了条大路,再是给划了块地方做市集,供百姓们易物。百姓们真切地感受到了变化,日子也有了盼头,因而对他这个新任县令多有爱戴。
南星见谢燎原抱着东西行走不便,便想要上前帮忙,不料却被周篇篇拦了下来。
周篇篇幸灾乐祸地说:“别理他,让他自个拿!”
他这怀里要是空了,指不定还要被塞些什么东西呢。
周篇篇拉着赵旭从街头逛到街尾,添置了不少精巧的手工艺品。
“咦?”一行人在街尾的一处停下。
“卖身救母?”赵旭惊呼一声,脸上带着好奇。
只见,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男子跪倒在路边,地上放着一块木板,上刻“卖身救母”,木板下还压着张陈情书。那男子虽然一身麻衣明显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