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倒在血泊中,尤芳吟闭声痛哭。
谢危心脏骤停,难以置信,她竟然真的会自我了结?
他没想真的杀了姜雪宁的,只想报复于她,知许洞察人心,却不曾料到姜雪宁对张遮的用情至深。
曾经那个上京途中将命看的比任何事都重要的宁二,如今竟然为了区区刑部侍郎张遮选择结束生命,难道在你心中区区张遮比命都重要吗?
谢危思至此,怒火中烧!
“宁宁!”门外的守卫将燕临放进来,他跪倒在姜雪宁尸体边,抱着她的尸体不撒手,泪珠掉落在地上,碎的七零八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刑部侍郎张遮徇私舞弊,罔顾国法,念其初犯,特此赦免,贬为庶民,钦此。”
张遮才华出众,为官清正廉洁,有此人亦是百姓之福,但谢危并不想用他。
“敢问公公,皇后可在?”张遮跪地接旨,急忙询问姜雪宁的下落。
谢危和燕临兵临城下,皇帝沈玠身死,薛氏被屠,周寅之被挂于城墙之上,一国皇后又将立于何地?
张遮不敢往下想,只求能够保下她一命。
“妖后现已伏诛。”
张遮眼睛里的光顿时瞬间熄灭,终究还是没能保住心爱之人。
娘亲也被所累,守护之人皆已不在,这世间,还有何值得贪念,张遮心神皆亡。
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回到家中,躺在光秃秃的木板之上,缓缓闭上双眼,嘴角露出甜甜的笑容,“宁宁,我来了。”
短匕没入姜雪宁心中之时,痛感蔓延全身,无法呼吸。不久,逐渐感知不到疼痛,身体逐渐透明轻盈。轻轻一跃,便腾空而起。
转身回眸,看见“自己”依旧躺在燕临怀里,伸出双手,却发现十指若隐若现。火红色的衣袍此时也变成白色,好生奇怪。
接着,姜雪宁看见燕临也将短匕插入胸口。
“宁宁,我来了。”终究燕临倒在姜雪宁身上。
“不要!”谢危来不及反应,燕临已经倒下。
谢危抱起燕临的尸体呼喊太医,痛哭不已。
姜雪宁的灵魂飘在谢危身边,双手不停的捶在他的身上,“看见我死,你一滴眼泪都没有!燕临死了,你才落泪,你不会喜欢燕临吧?”
姜雪宁思到此处,灵魂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久后的某日,张遮已死多日的消息传来,尸体腐败生臭无人收,姜雪宁心痛到无法呼吸。
曾经张遮多次舍命救助于她,护她周全,救她性命,却因她落得如此下场,都是她的错,惩罚于她便好,为何要让这心地纯善的人承受这恶果!
姜雪宁对着张家缓缓行下大礼,“张遮,此生是我亏欠于你,如有来生,必将双倍偿还。”
谢危登基,修改帝制,另起封号居安,内削藩,外平月,三年内国富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姜雪宁的灵魂也陪在谢危身边三年之久,从前只知他手段阴狠毒辣,擅于计谋,逐渐发现谢危有治国之大才,比沈氏兄弟更加适合皇位。
可惜,皇帝都短命,如今谢危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不过是硬撑罢了。
薛家尽数已灭,勇毅侯府仅剩谢危,沈氏三兄妹皆亡,张家消亡,姜府凋零,繁华地,斗争场,仅剩谢危一人。
居安三年,内外一片祥和,谢危将皇位传于沈氏旁支,用曾经杀死姜雪宁的短匕刺入心脏,要感受宁二临死的痛苦,笑着缓缓倒在梅花盛开的树下,“宁二,我来了。”
他坚持了三年,终将这世间缝补完善,现在也是时候该去修整自己裂开的心。
回顾往昔,曾经那个割腕喂血的倔强的小女娘已死良久,如今安静的躺在他的床下。
谢危将姜雪宁的尸体埋在自己寝宫,日日与其同塌而眠,也只有睡在她的身边,他才能够入眠。
姜雪宁死后,灵魂跟在谢危身边才真的懂得他的爱,惯以为已经很懂人心,竟没想到谢危的心思深沉至此,生前,竟是半点未曾察觉。
居安三年,谢危薨,倒在梅花树下。
姜雪宁睁开眼睛,浑身酸痛,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难道又是燕临在折磨她?
头好疼啊。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感觉身上有一个粗壮的胳膊压的喘不过气,伸手就将这个手臂推到一边。
临孜王沈玠被姜雪宁一推,便直起身来,待看清眼前人模样,脱口而出,“皇……”,又瞬间闭嘴。
他已经死了,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没有记错,这是少时与燕临和姜雪宁喝酒的層霄楼,三人睡倒在一张床上。
临孜王沈玠开始打量起身边的景色和姜雪宁,入宫之后,姜雪宁从未再有如此装扮。
姜雪宁也清醒了过来,看着面前死而复生的沈玠,心底泛起阵阵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