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命了。
他掂掂手里的空文件夹,没到顶楼随意挑了一层背着手视察,在楼上转了四五十分钟才下楼。
靠近车窗的时候陆铮年在看手机,左手骨节分明,屏幕上的租房信息赫然在列,徐晟颇有些无语。
找不到借口去了打算租房偶遇啊?
哪家财经报纸会允许自己的头条采访对象租房啊?不怕明天股票跳水?
再拉开车门的时候,徐晟直接赶人:“车在没,能不能自己开回去?我还有事!”看着闹心!
陆铮年摁灭手机,视线平视前方,大衣因为坐得久了有些褶皱,他神色淡淡:“喝了酒。”
徐晟察觉他语气松动,眉一扬:“还想喝?”
陆铮年在这个时候转过头来。
昨天下午,今天上午还有下午,不论他怎么试探,都八风不动的人,眉眼沉静深邃地转过来,直对上徐晟暗观八方的双眼。
当时在校外打架的时候徐晟就觉得这双眼睛让他害怕。那个时候的陆铮年实在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尤其他还名列前茅,当时把他们刀子抢下来扔在地上的时候,其他人都在打滚,就他一个人站着,就更不像了。
徐晟一直不理解,一个脾性这么烈,这么能静的人怎么矛盾地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他更不理解盛栀走的这十年,他怎么就选择了忍。
徐晟怎么都觉得,按照陆铮年对盛栀的程度,他不该忍啊。
但陆铮年就是微轻了声音重复:“怎么知道的?”
于是徐晟也一顿,往车座椅上一靠,一按喇叭。
车库里没人,大白天就俩老板明目张胆地旷工。
因为听说盛栀开的工作室昨天被砸了,一个找不到理由去,一个绞尽脑汁帮另一个人找理由。
徐晟:“只许你偷偷地查,不许我查?”
陆铮年:“她说过不会回来。”也不许他去找她。陆铮年坐到这个位置,要想找早找到了。
可M&G业务都到欧洲了,他都没去找过一次。他知道徐晟也不会。
徐晟又想按喇叭,忍住了,盛栀家里约摸有个小孩,三四岁大,他要是养成这习惯陆铮年不得抹了他脖子勒令他以后开车时速都不许超过二十公里每小时?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不敢说,有些事可以往伤口上撒盐有些事不行。
撒了之后会是什么结果,他自己都不知道。
但他还是骂了句脏话,忍不住扬了点声音,后面才降下来:“严朔那个王八蛋。”他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但陆铮年偏偏听清了:“自己装什么舍不得不想离婚,让自己公司底下的砸她场子,你不是要找她工作室谁砸的?就他那个员工砸的!还是第一笔单,真是晦气!”
他盯了严朔那么多年,就是忍不住想替陆铮年压他一头,好歹盛栀回头发现M&G声势比严氏高了,也算陆铮年没有输得一塌糊涂不是。至于严朔会辜负盛栀,他想都没有想过。因为自觉和严朔盛栀都是同学,不会变得太离谱的。
因为出轨被迫净身出户,但又传出来他不想要和盛栀的那个孩子,毁了盛栀在国外的事业,导致她只能一个人带着孩子回来,就有点太不是人了。
徐晟这些天忍了又忍,一直撺掇陆铮年去,未必没有存着盛栀如今不好过,能帮一把是一把的意思。
可是陆铮年这个木头,他等人工作室被砸了才知道反应!
徐晟又瞪了陆铮年一眼。
陆铮年没有去找过盛栀的消息,当然也不会刻意去了解严朔的。
十年了,这个名字就像是达摩克里斯之剑一样。他没有听到他们结婚消息的时候还在妄想。今天亲耳听到她的话才算怔松,之后强烈的心悸让他觉得徐晟留给他的那几十分钟时间还是太短了。她离开了十年。不是十天。他只能闭了闭眼。
方正车库的光渐渐照进来了。
徐晟:“后悔了?”他明明知道陆铮年会怎么想,但还是握着方向盘,边开出车库边吐槽道:“我不和你说就是怕你后悔,毕竟结婚了还可以离,有了孩子那牵扯就太深了,加上他们现在财产分割得不明确,其实还可以再看看。”
陆铮年一直不说话,等到了酒吧门口,徐晟屈尊降贵去拉开车门,把这位大老板请下来,他才发现他还在看巷口窜出来的猫。
灯红酒绿的地方,吵嚷得很,猫自然也应该是很少的,偏偏这猫黑白花色,和当年学校那只如出一辙。
徐晟想把猫赶走但没那个脸,心底唾骂几声,当然骂得不是猫。
是好端端和盛栀抢一只猫喂的严朔。
他又看陆铮年。你说你为什么就不喜欢猫呢?你当时要是能插一脚现在也不至于后来都居不了上啊。
“还看啊,猫都忘了!”看不得陆铮年这样,他干脆把车锁了,拉着陆铮年要往酒吧里面进。
陆铮年身上外套没换,徐晟也装作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