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街道上也有几户人家早早地挂起了红灯笼。游人谈笑、商贩吆喝、官兵巡逻,城中显现出了一派热闹非凡地景象,但城外乞人哄闹、老媪孩童哭泣、官兵拳脚相加,无不暗示着繁华的京城下的另一种丑陋面孔。
阿念与季行简一行人早就发现了杨辞。按理说在这么个人多眼杂的地方,杨辞并不会被发现,但是季行简还是注意到了阿念偷偷望向一旁的动作,也顺带瞅见了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杨辞。
“为何杨小将军要偷偷地跟着我们?”
阿念眼眸低垂,露出难言之色。
“今日我原本是约了杨辞前来游玩的,没想到只顾着我们二人的盟约,一时竟然忘记了这回事。”
季行简有些惊讶的轻“啊”了一声,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找了话题:“既然这样,把杨小将军请来一同游玩便是。”
“顾一……”
“请等一等!”阿念叫住了刚抱拳准备领命的顾一,转头向季行简解释道:“江家已没落,而杨府正盛,杨老将军本就不支持我与杨辞来往,若不是,你我还需利用他,我也已早做了与他形如陌路的打算了。”接着她又来了句,“如今他亲眼看到你我在一起,便更能证实我们二人的关系。”
季行简往杨辞所在之处看了看,摇了摇头:“如此也好,只怕是杨辞不会想到你竟会如此待他了。”
阿念内心毫无波澜,但还是装作一副欲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说话的样子。
说实话,阿念现在只想随意地完成任务,但又怕拖得时间太久对自己没有利,所以还是稍微认真地推动剧情,布局完成系统的任务。她面对这个世界的人的时候,很多表情动作都是装的,这种端着的人设,着实令她有一点点心累,但是有时也莫名戳中了她的表演欲,因此也在一种愉悦的心情下演着。
阿念最后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挤在人群中张望的杨辞……
在另一边,杨辞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跟着阿念,因为他实在是放心不下。眼看杨辞因为人流太多,差点跟丢了阿念一行人,正在东张西望时,却突然与季行简的眼神相撞,吓得他立刻扭头捂脸,心脏怦怦跳,颇有一种被捉奸在床心慌意乱的羞耻感。正待他重新抬头追寻那一行人,却连一片衣角也没看到,这下是真的跟丢了!
此时月上梢头,江府门前两对红灯笼在清风的作用下微微摇晃,静谧无人,略显萧条,但街头还是一片火树星桥的景象。
找了阿念许久都没找到的杨辞,只能迈着疲惫的步伐走到了江家的门前。但江家大门紧闭,似乎是都早早的休息了。杨辞不甘心地倚靠在距门旁五米作右的梧桐树旁,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在他真的以为阿念早进府休息,转身想走的时候,季行简一行人的马车就恰巧从远处驶来。
杨辞立刻躲到树后,也不知道心虚个什么劲儿,也不敢伸头看上一看。感觉像是过了一年,他才听到关门落锁声和马车驶离的声音。但这时江府已经关门了,他心情更加低落了:今天连一句话都没和滟滟说上……
杨辞又在门前徘徊了许久,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杨府门外,杨幕老将军和杨夫人已张望许久,从日斜西山等到明月高悬,始终不见杨辞的身影。杨夫人一边抬拳轻打杨幕,一边张口埋怨杨幕的黑心肠:“我柳霜是嫁错了人,嫁给了你这么个狠心的东西,对自己的亲儿子都能下那么黑的手。原本江杨两家那么好的关系也被你给搅黄,江家小姐那么知书达理的好姑娘,你也不让自家儿子见!”说罢,柳霜又不解气般伸手拧了杨幕一把,“要我说,你就是固执,愚忠,虚伪!”
杨幕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捂住了柳霜的嘴,“在家里可以这么讲,在外可不能瞎讲!”
“是不是瞎讲,你心里清楚的很!”柳霜还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夫人!老爷!少爷回来了!”
正在他们二人争吵不休的时候,管家已经发现了正低着头,边走边踢石子,手提酒壶走来的杨辞。
“怎么这么晚回来,还喝了酒,让娘很担心。”柳霜立刻招呼下人搀扶着杨辞进屋。
“娘不用担心,我没醉,只是节日热闹,小酌了几杯而已。”杨辞抬臂平直交握于胸,向柳霜颔首,抬步走向自己小院的方向。
“你也不知道关心一下你的儿子。”柳霜回头叹了口气,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杨幕,“你不准再打子息了,滟滟那孩子也是好的,你就随他们去吧……”
杨幕沉默了半响,终是叹了口气,点头默认。
与阿念这边悠哉悠哉地在凉亭下吹着夜晚带来的凉风,看着闲书不同,杨辞那边可谓是煎熬。他即使是洗漱完,脱了衣,也灭了灯,但心里还是有一团火,烧得他睡不着觉。
于是他披上衣服,提着酒壶上了屋顶,对着月色又喝了起来,越喝心里越是不痛快,低声咒骂了一声,起身飞一般地离开杨府,朝着江家奔去。
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