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已破,现如今只怕是皇宫宫门已被叛军逼迫打开了。
能走的,消息灵通的都走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不过是一些不能走的。
栾幼卿记得书中有写过,那些士兵为了维护了王朝最后的尊严,给鹤弋开的是东华门。
也就是所谓的鬼门,皇帝死时才会走的门。
这也是她选择走西华门的原因之一。
西华门和东华门是正对着的,两者距离最远。
栾幼卿听着远方吹响的号角声,摇着头笑了笑,转身大步往前走。
不好意思啦,她先溜啦。
在她身后层层宫阙重叠,而在宫阙的尽头,东华门门前,黑色的旌旗遮天蔽日。
众军之首,一将军面戴恶鬼修罗面具,鹰隼般的目光投向远方。
那里一只云雀正歪歪扭扭地在空中盘旋打转,似迷失前路。
他冷声道:“封锁皇宫,严禁任何人进出,抓住鹤恂初者,赏金千两。”
“生死不论。”他掀起眼皮,眸中暗藏杀意。
“是。”
整顿有素的士兵身着黑甲,手持长矛,在皇宫中四散开。
如同自天边而来的密稠的浓墨色,极快地覆盖住原本青白的长生天,如同一张密网在混乱的皇宫中铺开,让人无处遁形。
这网兜不住已经跑掉的人,却兜住了栾幼卿。
西华门出不去,但皇宫建立至今也有不少暗室。栾幼卿便想着在这宫中找个隐蔽的地方先躲一躲。
可还没来到想要去的地方,她便听到脑后传来一声弦响。
乌黑锃亮的箭杆在空中划出笔直光芒,锋利惨白的箭头在火光下滑出明光。
速度之快,竟鼓荡出了尖锐的破空之声。刹那间穿过马蹄扬起的尘土和漫天遍洒的鲜血,穿入她们前面的墙壁而劲不止,箭身铮铮作响。
这箭来的太猝然了,甚至过了几秒栾幼卿才感受到耳垂的擦痛,才反应过来那箭是擦着她的耳边射过。
“前方何人?转过身来。”
这道声音的声线很低、很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却恍惚得让人忍不住联想到某种压抑的、薄凉的暴戾,让栾幼卿猛然惊醒。
她举起双手,利落转身。
最先出现在她视线里的是一匹四蹄踏雪的乌黑骏马,接着是马上持着弓的高大男子。
男子身穿乌金战甲,肩披黑色披风,面戴恶鬼修罗面具,仅露出一双眼睛似寒星溅血,生冷无情。
一眼数不清的黑甲将士如无声而沉闷的云跟随在他身后。
【滔天火焰、风雪席卷,血沾马蹄,如同他来时那般,携带着塞外的浓云烈风势不可挡地撕碎了京都的阴冷雾茫。】
栾幼卿无缘由地想到了原文中这段对反派鹤弋的描写。
自边疆至京都,一路携风带雪,无人可及。
这应该就是世界选定的与主角斗到最后的反派了。
云棉害怕地发抖,却在鹤弋骑着马走来时鼓起勇气要护在栾幼卿身前。
栾幼卿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扯到一边。
这宫女倒挺衷心,可是刀剑无情,她挡在前面,等剑刺过来时,不过是将两人串成一串罢了。
“奴婢是慕华宫的宫女。”
不管了,随便扯个宫名,她不信他能看出谁是哪个宫的宫女。
鹤弋下颌微微抬起,审视着她,“如此华贵的耳坠一个宫女戴得起?”
栾幼卿一惊,摸了摸耳朵,果然上面一对水晶盘玫瑰金丝耳坠。
她因为怕痛一直没有打耳眼,所以换了具身体后换衣服时都没注意到这点。
她咬紧一口银牙,心里怎么后悔难受的暂且不说,开口时嗓音里含着真真切切的无辜哀切。
“这要是平时奴婢肯定是戴不起的。可今时不同往日,宫里的贵人早就逃的逃了,散的散了,奴婢碰巧捡到个一对便兴高采烈地戴上了。”
她扑通一声跪在马前,膝盖结结实实地和地面亲密接触,疼得她表情扭曲了一下,还好低着头没人看见,“大人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鹤弋冰冷嘲笑的轻笑声荡开,刺得人浑身发冷。
他翻身下马,走到她身前。
剑出鞘,剑尖抵着栾幼卿的脖颈,逼迫她不得不抬起头。
这把剑似乎刚杀过人,残留着的血液拉出一条血线再在剑尖处凝结成血滴,滴滴垂落,几滴落到了栾幼卿的衣领上。
她一动都不敢动。
“那你的手呢?”
手?什么手?
栾幼卿余光往下瞥。
指若削葱,再配上细长指甲,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中小姐的手。
反正不会是宫女的。
哦,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