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人有话好好说,犯不着如此。我虽为妃,但毕竟是晚辈,承受不起大人行如此大礼。”
姜满月眉心微锁。
“娘娘,请您看在老夫以往尽心尽力,为您诊治,保您平安的份上。收下我这可怜的嫡孙吧!他天资聪慧,不该被柳家祖训所困,他可以有更大的作为。
那日您问臣为何不擅毒时,臣的心里满是遗憾和懊悔。臣年岁大了,活不了几年,这一生也就如此了。但木圭他不一样,他还年轻,他不该步此后尘。还望娘娘肯许!”
柳渊一番话铿锵有力,动人肺腑。纵是姜满月没有对柳渊过往的记忆与情分,也没法坐视不管。
“跟着我,是什么意思?我深居宫墙之内,身边的男子只能是太监。而他们要经历什么,柳大人应当比我更清楚。还望大人三思。”
姜满月虽然很想帮忙,但眼下她自己的处境还一团乱麻。更何况宫内人多眼杂,就算月明宫再冷清,也绝不是一个健全男子长居之所。
“这孩子和我一样,醉心医术,对研制药方更是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何况世间万物本就阴阳相补,有舍有得。
娘娘放心,柳家长老那边我自有办法,木圭年纪虽轻,却医术精湛,留在宫中也可帮衬娘娘一二,还望娘娘成全!”
柳渊说完又欲行李,被姜满月及时制止了。老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拒绝的话她怎么还说的出口?
“今日这孩子就跟着我回月明宫吧,但长居深宫是万万不可的。
正如柳大人所说,这孩子前途无量,不该被困于狭隘之地。过段时日,便是家宴,届时我会提前与家父商量,让木圭入姜家,托人照料。
一来不用净身,二来在宫外钻研医术也更自由便捷,三来我与姜府也可书信往来,不至于让人生疑。如何?”
姜满月暂时也只能想出这么一个两全之策,就是得提前和姜锦休通书信了,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冒险。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娘娘大恩大德,臣没齿难忘!”
一向端正自持的柳渊,此时竟激动地眼角泛泪。
姜满月思虑再三,还是在离开偏殿前,说出了那句话。
“柳大人既将爱孙托付给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孩子得重新换个名字,且得姓姜。所以还请大人日后莫要喊错了。”
这对柳渊来说无疑是残酷的,自己天资聪慧的嫡长孙,此刻竟要舍弃家族之姓,父母之期许。
但老人依旧只是和蔼的笑着:“那是自然,全凭娘娘做主。”
——
回宫路上,那少年始终离姜满月十步的距离,不会太近,也不至于跟丢。
他表情沉闷,身形瘦弱,全然没有少年郎该有的肆意洒脱。
“小鬼,从今天开始给你一个新代号,姜来。”
姜来,将来,愿你将有崭新的未来。
“难听。”
那少年的神情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并没有作出太多回应。
姜满月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也并未放在心上。她停下脚步,朝少年的方向走去。
“跟紧点,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正午的阳光洒在柳木圭身上,暖洋洋地。他忍不住回头,太医署门外的那道身影是那么熟悉。
可从今日起,他就不再是柳木圭,而是姜家次子,姜来。
——
自那日悄悄将姜来接至月明宫,已过去五六日了,转眼便到了月底。
春日宴这天,姜满月穿上了春梨为自己找来的一件青绿色长袖襦裙。裙间的束带恰是鹅黄色,与春的节气很是相配。
姜玉原本的眉眼,因病弱而有些寡淡。但这几日经柳太医药方的调养,竟显出些红润之态。
洁白细腻的皮肤,圆润饱满的朱唇,明亮勾人的杏眼,尽显精致秀丽。
只一眼,便让人心生澎湃。
姜来斜靠在门边,静静盯着那张过于招摇的脸。
“至于打扮地如此扎眼吗?”
“当然至于,今日乃是家宴,父亲母亲都会来,若是不打扮的美美的,岂不是让他们担心,以为我在宫中过得不好?”
姜满月说着还不忘对着铜镜,往发髻上簪花。
自己如今对姜玉所处的情境也算有些了解,无疑是个不受宠的妃子。月明宫的宫女太监们也大多“另谋出路”。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给别人留下穷酸好欺负的印象。
“娘娘,接轿的公公在门外了,该出发了。”青鸾从院内走了进来。
说完便又转身对姜来行了个礼。
“一会儿还请姜公子委屈一下,扮作宫人,跟在奴婢身后。待见到姜大人,便可换回寻常衣装。”
今日家宴结束,姜来这小鬼便正式离宫,入姜家。想到这里,姜满月竟生出一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