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中也觉可憎。”
“便注定你没有那等艳福,说什么可厌的话?!”
实在是跪在地上求人的尹静,和站在门前脸色苍白的何诗双对峙太久了,人们窃窃私语,众说纷纭,无数双眼睛将他们盯着,叫何诗双就是想私下调解都不可能。
他们被推上风口浪尖,人群中所有可能的揣测和谈论都在何诗双心头滚过。
她恨极,失望极,紧盯着面前长跪不起的侄女儿,心中一阵痛心,兼无可压制的痛恨。
尹静会在与兄长归家的这日闹出这般大的阵仗,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是毫无办法之后,孤注一掷,要求个结果?还是知道百官巡查在即,她最看重裴彦昭,决不肯在这个时候,闹出丑事叫他颜面扫地,断了官运?
何诗双无从知道答案,一阵晕眩。
不管怎样,尹静的目的达到了,事情闹得这样大,眼下她根本无力收场。
既不能草草将事情揭过,也不能把门一关,自家里解决。
她发现这素来乖巧懂事的侄女儿真发起狠来,心肠比她还要硬,手段比她还要狠,果决到断了所有后路,只给自己一个机会。
何诗双攥住身侧嬷嬷的手,急切问:“流儿呢?”
嬷嬷道:“已派人请去了。”
“……阿瑶?”
“出府尚未归。”
何诗双闭目,心头裴彦昭的脸面、余瑶的脸面、尹静的脸面、尹静兄长的脸面接连闪过。
她难以决断,面前跪伏着的尹静就以近在咫尺、只有她们可以听见的声音说:“舅母。”
何诗双把目光投向她,神色万分悲哀中,透出点看陌生人的淡冷来。
“舅母,你救救静儿。”她仍是不改初衷,深深低下头去攥紧了手中利刃。
何诗双若不救她,她就只能自刎在裴府门前。
何诗双一双手更加紧攥,看着尹静忍不住质问:“你知不知道你表哥只对阿瑶有意?”
“静儿知道。”
“你知不知道阿瑶也对流儿有心?”
“静儿也知道。”
“那你为什么……”何诗双闭了眼睛不再开口。
以头触地的尹静泪落如雨:“舅母,你怜惜怜惜静儿罢,静儿真的不能随兄长回家。”
父母给她许的婚事绝不是什么好婚事,她若回去,便一辈子都逃不出了。
“静儿未必不能做一个好儿媳。表哥的饮食起居,静儿定能照料周全。”
“这不是你做不做得好儿媳、好妻子的问题,是流儿他……你也……”
“那等表哥娶我之后,静儿自请下堂,甚则我无需名分,明着娶妻,实则纳妾也可,静儿绝不妨碍表哥表姐婚事。”
她说得圆满,但若真碍于情势应下婚约,以后想和离、休妻,哪那么容易,余瑶是否答应、裴彦昭是否情愿又是难事。
万般纠结思虑堵在心头,何诗双站着,都已然觉得自己将要昏倒。
怎么裴彦昭和余瑶,一个都还没回来呢?
与此同时余瑶正跨坐在墙头上,和拿着竹竿想要打人的鉴宁大眼瞪小眼。
余瑶率先道:“你不是……陪公子去了别处么?”
当初他们一行人跟宋帅一家同时启程,快到丹州,孟九徵忽说有个远客要见,需与他们分别,余瑶便跟着宋家马车走完最后一段路,回到裴府。
她以为现在孟九徵的府邸上没有人在,无人留守,又想进去,干脆直接翻墙。
不想里面却待了个鉴宁,正擎着竹竿,守株待兔,打算打下她这个“梁上君子”。
鉴宁一时无言,放下手上凶器道:“就是不在,姑娘又何必用这样的方式前来做客?”
天色已然擦黑,少有人知他们回来,便难怪他一听见墙头窸窸窣窣的动静,就以为是有贼人翻墙进府,要行那盗窃之事。
于是转从正门处将余瑶迎进,问:“这样的时候了,姑娘来做什么?”
他原先还以为她是知道他们回来,正惊讶她消息之灵通,但一见余瑶也吃惊非常,才知她也是误打误撞,碰巧就在他们回来的时候来了这里。
余瑶道:“没什么,就是看看。公子和鉴安呢?不在?”
她四处张望,发现这府邸里也就厅堂处亮着一盏灯,其他地方都笼罩在黑暗里,四周静悄悄的,别说人声,就连火烛燃烧时偶发的哔剥声都没有。
她不由奇怪。
鉴宁一顿,道:“在外有事还未归。”又问,“姑娘此时来,裴家那边……”
余瑶打断:“所以你一个人打扫屋舍吗?可需帮忙?我现在闲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