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1日(春分),京都气温攀升几度,阳光漫过中庭枝冠影影绰绰地漫上障子门。
“赏樱?”柚木葵梳头动作一滞咬着发绳,看镜子中母亲的脸颊,“今天应该有很多人拜访,要忙很久吧?还是说有什么变动?”
春分和都踊举办日期离得很近,她有四年没有参与过了,有改变很正常。
但莫名的……
柚木葵垂眼,梳发尾结的团,曾经纠缠父母春分当天带自己和姐姐赏樱,却被用“工作繁忙”推迟提前或干脆取消,莫名其妙地接连涌现。
她知道自己没有想象中大度,性格也有较为执着的缺陷。
本来以为主动离开京都就能脱离从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在意人性注定的偏颇。
只是……
她捻捻结团的头发,一点点抽离发丝,解开杂乱的发团:仍旧会嫉妒母亲把更多注意力倾注给姐姐这件事啊。
“是有所变动。”
松尾惠挑挑拣拣着面前陈列的发簪,这些发簪是葵离家后买的,由纪那份早就送出了,小葵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攒了这么多啊。
“去年春分前夕,我梦见了妈妈。她在梦里骂我说我不称职,既要又要,全部都是自找的。”
她选了一支雏菊图案的垂穗花簪,将发簪递给柚木葵,自己接过女儿手里的木梳,思索发髻样式。
“所以去年就开始筹备春分赏樱的事情,本来打算铺垫一整年,今年正好全家同去。”
小葵头发有点太长了,适合梳舞伎发型……
松尾惠握木梳的力度稍稍加重,小葵小时候说:“母亲,我也想穿一次舞伎姐姐的衣服。好漂亮!”
“人算不如天算,只能委屈小葵陪我去了。”
松尾惠取了一字夹固定住发髻,簪上花簪,问:“喜欢吗?”
梳妆镜中,柚木葵长至腰间的发丝盘至脑后,耳侧、颈侧散着少许碎发,还特意留了一束偏长的发丝垂过肩头。
她生得精致姣好,五官线条温柔耐看没有丝毫攻击性;眉眼精巧,圆钝的荔枝眼渍浸镜面反折灯光,细细碎碎的犹如星点;皮肤白皙细润,唇瓣薄白。
柚木葵眼珠辗转,眼尾上扬,唇边隐着只软陷的酒窝:“母亲,我很喜欢。”
她伸手,手指穿过鬓边垂落的穗子,握住母亲微凉的手指。
“特别特别喜欢。”
松尾惠松了一口气,回握女儿的掌心:“还有最后一步。”
柚木葵:“……?”
最后一步?
“小葵,你唇色太浅了,显得气色很差。还有就是,”松尾惠选了偏正红的口红一点点勾描:“田中说太宰君今天想同来拜访,位置定在鸭川岸边的一家料理店。”
“小葵可以拒绝,选择不去。我觉得,去不去不重要,你漂漂亮亮很重要。”
“别动,刚刚听我说太宰君后就一直动了,你想做花猫吗?”
柚.立刻.木.僵住.葵:“……”
她并不在意传来的流言蜚语,但是太宰君被自己牵连成为其他人口中的谈资,完全无视他本人付出这件事。
她觉得很愧对太宰君。
“母亲…”
“我会去的。”
*
说是位置定在鸭川岸边的料理店,柚木葵还以为那家店是附近常用来招待宴客的怀石料理。
没想到……繁茂盛放的早樱枝叶间鳞次栉比的祇园建筑若隐若现,间或传来舞伎艺伎结伴登门拜访的,木屐踩过石板路的声响。
那家店就开在那棵春樱后方,坐在面对樱树的方向,尤其是二楼能将整棵春樱景色和树下那一块小小空地,尽收眼底。
“怎么样?景色很不错吧。”
田中意有所指,目光在柚木葵和太宰治二人之间游移片刻,“太宰君的优秀超乎想象啊,不仅工作能力强,眼光也很毒辣。”
“这家店……?”柚木葵看向背对着窗外景色而坐的太宰治,“是太宰君选的吗?”
此时此刻时间尚早,太阳还没升至正中,日光被那株高大繁茂的樱树裁得斑驳陆离,交错点缀少年蓬松微卷的黑发和肩颈。
将原本幽深墨色,映成暖意融融,与他眸色交相辉映的糖浆色。
“做攻略时无意间发现的。”
他今天衣着装扮,无论哪方面都比柚木葵印象中正式得多。
松垮垂散的衬衫服帖笔直,纽扣扣到最顶端,只隐约一点绷带痕迹;头发也好好打理过了,比记忆中的散乱恣意多了几分成熟感,弱化了面容轮廓带来的青稚,加重了如他眸色的深沉感。
柚木葵额外偷瞄了一眼太宰治腕骨的位置,只在袖口处藏着点绷带的白。
他全身上下,除了进门就解释右眼缠绷带是视力原因外,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