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特·诺德马克法师,诉赫伯特·布莱德利法师侵害名誉权一案,于三天之后开庭。
格雷特信心满满地去了通天塔。
低阶法师之间的诉讼,小部分去市政厅,大部分去白塔;而中阶法师的话,鉴于能混到中阶的法师多半都有高阶后台,有什么事情,都在通天塔解决。
这儿距离高阶法师们最近,要找后台的话,大家一次找齐就好了嘛!
格雷特并没有去找后台。被人堵门医闹是周二,开庭是周五,正好错过雷霆之主的每周例会。至于为了这点儿小事,特地跑去跟老师说一声?
呵呵,不值当的。
反正,身为雷霆之主的弟子,只要自己做事堂堂正正,问心无愧。咱们不欺负人,但是,绝对不怕任何人欺负!
他进入法庭的时候,裁判庭里熙熙攘攘,已经坐了一大半的人。整个裁判庭的格局,和剧院,演讲厅,甚至和黑鸦沼泽那个手术大厅,都长得有点像:
大厅尽头,面对正门的位置,自然是法官席。比法官席低一点的长桌上,四个书记员面对法官、背对观众,摆好了记录的架势;
法官背后,专门被栏杆围起,类似包厢的位置上,有不止一位魔法师凭栏张望。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旁听者还是陪审员,见到他进来,许多人都友好地挥了挥手;
法官席左右两侧,原告席和被告席相对而设。考虑到通天塔寸土寸金的情况,双方席位的第一排,几乎挨到了法官席边缘。
至于旁听席么,从法官席对面,一层一层往上堆垒,和剧院的座位没什么两样。这会儿,旁听席的上座率已经超过八成,席上五彩缤纷,香风四溢,倒有一半是女性法师。
……这是当然的。这三天,格雷特按照病人名单,送了至少二十封信出去,拜托在他这里就诊过的病人或病人家属出庭作证。
每位产妇家里只要来两个人,两百人的旁听席,就已经塞满20%了。
如果再加上在他这里做过产检,预约在他这儿分娩,却被通知近期要打官司,除了急诊手术一概不接的……
阿门。
除了产妇家属,还有惑控系的一群女性法师,莺莺燕燕,相携而来——剖宫产无痛分娩这事儿,就是从惑控系传出去的;
还有一群死灵法师过来看热闹,如果不是旁听席位置不够,他们能用骷髅把席位塞满;
当然,还有雷霆之主的徒子徒孙,塑能系的法师们,但凡能放下手里活计的,也呼朋引伴,蜂拥而来;
还有预言系——哦,预言系应该不是他叫来的,印象中,被告家族,就有一位预言系的大法师,应该是他们那边的人……
相对格雷特,被告方的心情,就不是那么美妙了。赫伯特·布莱德利法师坐到被告席的时候,脸上阴云密布,简直分分钟能够雷雨倾盆:
这位诺德马克法师太过分了!
身为男性,去做接生这种污秽的事情,去直视、甚至碰触女性的隐私部位!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居然还敢告他,还敢闹上议会的裁判庭!
更可气的是,这三天里,居然还有不止一位朋友来劝他:
“你道个歉,赔个罪得了,不要闹到裁判庭去……雷霆之主知道你欺负他弟子,都不用他出面,他手下随便出几个年长的弟子,就能把你一家给砸了!”
传奇弟子就了不起吗?做出这种事情,雷霆之主都能给他撑腰?
他们家也是有……呃,他们家真没有传奇,15级的大法师倒是有一位,但是血缘关系有点疏远,是他的堂叔祖,他爷爷的堂弟。
虽说家族里的魔法师不多,他们家在那位大法师面前,也算是说得上话,但是凭这点关系,绝对没法扛住一位传奇!
“不行!绝对不行!”
布莱德利法师红着眼睛捶桌。
他儿子已经死了,他千辛万苦才得到的独生儿子,11岁成为1级法师,15岁就升到4级,一直都是家族的希望……就这样死了!死了!
都是那位诺德马克法师不好!做出这种事,害得他们家庭失和、儿子和儿媳吵架,儿媳一气之下带着孩子投奔了朋友,儿子心情郁愤之下冥想失控身亡……
他这辈子已经没希望了,他就算拼死,拼掉一条性命,也要揭露诺德马克法师的真面目!
“当!”
法官席正中央,身穿黑色长袍、胸口别着天平徽章的主审法官,敲响铜钟,宣布庭审开始。
那座小小的铜钟声如雷震,还有一股莫名的波动散出,瞬间就抹平了旁听席上的嘈杂。很显然也是一件炼金器具,用槌子敲一敲,只是发动魔法的仪式感罢了。
“格雷特·诺德马克法师,诉赫伯特·布莱德利法师侵害名誉权一案,现在开庭!请原告发言!”
格雷特起身向法官行礼。律师是没有的,也是不可能有的,魔法师们的法庭,用不着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搜集证据,整理观点,邀请证人,全都要他自己来……
“三天以前,赫伯特·布莱德利法师带领送葬队伍,在我的医疗所前大吵大闹,污蔑我色欲熏心,想满足自己不可告人的欲望,才开启为产妇接生的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