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士坦丁堡大学的校长刚刚向政治学系的学生助手们宣布,因为诺瓦克教授的病情,恰卡尔佳教授将在这个学期成为该系的代理负责人。
随着这一消息的发布,爆发出的欢呼声本应不足为奇,但他们身材瘦小、书生气十足的校长似乎大吃一惊。安纳托利明白校长的惊讶从何而来。
恰卡尔佳博士被誉为整个系中最严格的教授。在过去的三年里,安纳托利选修过三门她的课,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恰卡尔佳博士的这个声誉绝对是当之无愧的。
但恰卡尔佳博士同时也是他们系里,甚至可能是全校,最好的老师。因此,她既受人爱戴,又令人畏惧。尽管初相识时,恰卡尔佳博士并不愿意让安纳托利攻读双专业,但现在她是安纳托利最尊重的人之一。
希迪斯校长带着充满期望的微笑转向恰卡尔佳博士,也加入了鼓掌的行列。然后助手们开始与他们各自辅助的的教授打招呼,或者与同学聊天。这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自去年六月以来的第一次见面。
安纳托利今年还是分配给恰卡尔佳博士当助手。他经常试图让恰卡尔佳博士承认他是她最喜欢的学生,但从未成功。恰卡尔佳博士只会平静地说:“托利亚,我同等地爱我所有的学生。”但随后她眼中带着一丝笑意补充道:“但我保留你作为我的助手,是因为你是唯一比我有更大抱负的学生。我必须密切关注你,以确保你不会在某一天走错路!”
恰卡尔佳博士留下阿纳托利作为助手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知道如何让自己变得有用。在担任她的助手三年后,安纳托利是最清楚她喜恶的人。安纳托利打算先回到恰卡尔佳博士的办公室,整理她的返校学生档案,以便她在下周高年级学生返校时使用。
当安纳托利走出阶梯教室时,他听到了恰卡尔佳博士的谈话片段。她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可以记住以前谈话的细节,并且永远不会忘记询问某位学生母亲的五十岁生辰或生病的亲戚。
在课堂上,她一向很严肃,但在这样的环境里,她会显得轻松一些,也让学生们感觉更舒服。
恰卡尔佳博士曾经告诉安纳托利,一个人能给另一个人最重要的礼物就是让他们感到被重视。安纳托利赞同这一观点。大多数时候,他以礼貌和热情对待同学,表现出良好的教养,赢得了同学们的认可,使他成为学校里最受欢迎的人物之一。他喜欢展示自己的社交能力,吸引他想结交的人,无论他对他们的真实感想如何。
一个小时后,安纳托利完成了恰卡尔佳博士的档案整理工作,并准备继续检查200级课程大纲中的语法和拼写错误。
门打开了,恰卡尔佳博士走了进来,看上去比平时要疲惫些。她在椅子上坐下,把高跟鞋从脚上脱下,扭动了一会儿脚趾,然后又把鞋穿上。
安纳托利扬起了眉毛。他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导师做过如此不优雅的动作。
“托利亚,把你的下巴从我的地毯上抬起来。”
安纳托利立刻恢复了正常的笑容。
“所以,你在美国度过的暑期怎么样?”恰卡尔佳博士低头看着桌上的记事本问道。
“我对美国例外论的厚颜无耻有了新的认知,而且全球外交确实缺乏细致入微的理解,他们太不了解铁幕东边的世界了。”
“我收到了哈佛大学艾利森教授的一封满是对你的夸赞的信件,他问我能不能劝你在肯尼迪学院攻读你的硕士学位。”恰卡尔佳博士补充道。
安纳托利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表情,他回答道:“我已经拒绝过他了。只要您不拒绝您最喜欢的学生,我的第一志愿仍然是我们的西塞罗政府学院。”
恰卡尔佳博士因安纳托利的诚实大笑起来,“说到最喜欢的学生——或者说,最喜欢的非学生——请转告——”
安纳托利低下了头,在恰卡尔佳博士说出他的名字之前,他就知道她指的是谁。
“你那个无赖的朋友,康斯坦丁诺斯·赫里斯托。你告诉他我说他已经逃不了了。” 她专横地用手指着安纳托利。 “他可以在第一学期上我的课,也可以在第二学期上我的课,但通往毕业的所有道路都经过我的教室。”
安纳托利不怀好意地笑了。如果科斯塔知道恰卡尔佳博士清楚他在躲避上她的课的话,一定会崩溃的。
科斯塔主修商科,辅修政治学。因为恰卡尔佳博士的名声,他为了避免上恰卡尔佳博士的课程,每年都要至少改变三次他的课程表。
“那个游手好闲的人现在在哪儿呢?”恰卡尔佳博士开玩笑地继续说道。科斯塔是一个勤奋的人,他为了躲恰卡尔佳博士而付出的努力足以证明这一点。 “我不记得在这个周末的新生入住日见过他帮忙。”
安纳托利用嘲讽的语气说:“科斯塔?体力劳动?”
恰卡尔佳博士笑了。
“他正在塞尔迪卡参加他表哥的婚礼。”安纳托利低头看了看手表。“他大约五个小时后就会回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