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lǐ)水悠悠,清澈甘醇。
从郾县出来以后,刘辨沿着澧水而行。
按照军师联盟的解释,澧水发源于伏牛山余脉,由西向东,流经方城县、叶县、舞阳县至郾县后汇入汝水,只要沿着澧水不断向前,就能到舞阳。
这一次。
刘辨没有带唐姬一起。
毕竟,她好不容易回趟唐家,还未来得及跟唐老爷子亲近,便再次赶路,或多或少有些不近人情。
再者而言,此次赶往舞阳县寻找荀彧,意在快马加鞭,速战速决,争取把荀彧堵在舞阳,带上唐姬,靠马车缓行,实在不便。
此外。
刘辨把朱彤也留在唐家,帮助筹措粮草,带兵押运,赶往叶县与大军回合。
而他只带着史阿一人,直奔舞阳,围堵荀彧。
赤骥虽然只有五岁,但毕竟是一匹宝马,速度飞快,一路疾驰,竟也不输史阿坐下的成年壮马分毫。
在刘辨彻底学会了骑马,能够分心旁顾时,便继续与军师联盟沟通,想要更加详细地了解荀彧此人:
“......”
“辩爷试想,荀彧189年举孝廉,然后担任守宫令,执掌皇帝的笔、墨、纸张等物品,虽然只是个芝麻小官,但毕竟是在宫里。”
“而他在十一月董卓拜为丞相,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开创了新一代朝堂格局后,却能及时弃官归乡,然后就准备避难冀州,紧跟着便是诸侯伐董。”
“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一句反问,顿时引起刘辨好奇。
再仔细想想,还真有些非比寻常的滋味。
对于一个才举孝廉,任官不足一年的人,居然有魄力辞官归乡?
而且,还是在熬过了董氏大屠杀,雒阳开始趋于稳定后,才辞官归乡。
这样的举动明显不符合常理。
就像是一个即将走出黑暗的人,却在最终关头弃牌不玩了。
刘辨不得不佩服,荀彧是个狠人。
至少,这种事情如果放在刘辨身上,他扪心自问,自己绝对做不到,甚至绝大多数人,都应该做不到。
毕竟,你的仕途才刚刚开始,还没来得及大展宏图,就要辞官归乡。
这对于怀抱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梦想的荀彧而言,必定是个极大的考验。
“对啊!”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从时间上来看,荀彧逃亡的时机的确是太明智了,距离明年的诸侯讨董,几乎没有什么空隙,难道说荀彧察觉到了什么?”
军师联盟回答:“这个专家不好判断,毕竟史料中没有相关记载,但历史专家说,极有可能是因为荀彧察觉到了异动,才会辞官归乡。”
“从这一点分析,身为黄门侍郎的荀攸,还有被拜为司空的荀爽,全都不如荀彧睿智,更不如荀彧有魄力!”
“......”
听着军师联盟的分析。
刘辨对于王佐之才的荀彧,当真越来越期待了。
于是乎,快马加一鞭,直奔舞阳。
两日后。
抵达舞阳县。
此刻。
舞阳韩家。
内院,八角亭下。
一个身穿墨色襜褕,外罩对襟长袍的男子,正背着手,遥望着院中随风轻舞的枯枝败叶。
他五官端正,单眉细眼,貌白神清,浑身散发着一股儒雅之气。
没错。
此人正是荀彧。
如今他身在舞阳韩家,帮助韩馥料理一些琐事,等收拾停当后,便准备起身离开颍川,赶往冀州避难。
“天冷,披上它吧。”
忽然,一个婉转动听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跟着便有貂绒大氅披在肩上。
一个眉眼动人的女子转到身前,帮他系好丝带,抬眸凝望:“韩家这里收拾的差不多了,估计再有两天,便能离开,你可不能在这时染上风寒。”
“多谢。”
荀彧颔首点头,非常客气。
女人似乎也习惯了荀彧如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掠过:“妾身熬了一些热姜汤,要不要回屋喝点,暖暖身子?”
女人叫唐倩。
中常侍唐衡的女儿,荀彧的发妻。
荀彧摇了摇头:“没心情。”
唐倩叹口气,峨眉浅蹙:“还在担心雒阳的局势嘛?”
荀彧凝望着枯枝败叶,表情显得有些失落:“担心又能如何?咱们只管好自己即可,至于旁人,能听则听,不能听便罢。”
“嗯。”
唐倩点点头,表示赞同:“不管怎样,夫君能随妾身回一趟唐家,妾身感激不尽,唐家人大都已经离开颍川,只剩老爷子还在坚守祖业。”
“老爷子是个聪明人。”
荀彧唇角微扬起个弧度。
此刻,他回想起劝族人离开颍川时的一幕:“没想到啊,荀家没人听我的,倒是你唐家人给我荀彧这个面子。”
“可悲!”
“可叹呐~~”
这种被自家人鄙夷,却得到外人肯定的事情,不论放在谁身上,都会有些尴尬。
唐倩知道荀彧心里不好受,赶忙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