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他走得越快,甚至有些不忿地想着,要是他现在也哭两声出来,舒徽妜是不是会立刻放开莉莉丝跑来安慰自己。
但很快他就否决了这个诡异的想法,他长这么大还没哭过一次,这么丢脸的事还是不要做了。
侯爵的晚宴照常进行,昆图斯也没有急着向他汇报刚刚发生的事,舒徽妜一直在陪着莉莉丝,她那边的情报都还没有跟他交代过,现在也不好贸然说明。
而莉莉丝已经整理好了仪表,再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物,却还是有些双眼无神,舒徽妜跟她说话她也回得有些木讷,舒徽妜不放心她,又怕侯爵看出异样,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安慰。
但好在莉莉丝并没有跟父亲说起刚刚的可怕遭遇,也在晚宴时成功挤出了笑容,就如她在贵族小姐的礼仪课上学到的那样标准,让人挑不出错。
晚宴上还有莉莉丝的两个亲哥哥,有着黄色眼睛的托伦瑞姆也在席中,只是现在的它完全不复之前昆图斯与舒徽妜见过的那样,俨然就是一个普通的贵妇人。
博肯家的私生子是没有资格上桌的,下人们另外备了地方,并不在此之列,席间的人不算多,桌上的菜式却不少,西方用餐讲究分食,舒徽妜看着眼前摆满的菜品,实在想不出这竟是一个人的分量。
她是国公府出身,也常年待在大衡皇宫里,连她都能惊叹的宴会菜品足以看出博肯吃穿用度的奢华之处。
昆图斯也发现了,葛西利亚军队强盛,大部分国库都用在了军队与屠龙者的培养上,领主需要上缴的税务不在少数,贵族们虽然不至于简朴,但也绝不会奢靡至此。联想到马特莱纳商业发达以富庶据称,来看博肯与马特莱纳的联系绝对不止他之前以为的那样。
饭桌上气氛还算融洽,博肯关照着刚刚被救回来的女儿,那些片刻的失神也只当她是受了惊吓,并未过多地在意。
而舒徽妜被莉莉丝其中一个哥哥盯得有些不自在,转头看向了昆图斯,却在室内灯光的照射下才确定了之前觉得昆图斯脸色不好并非眼花,她不好当着其他人多说什么,只是推了几样装着肉类食物的盘子过去,低声说:“今天你也辛苦了,多吃些吧。”
昆图斯还在单方面地跟舒徽妜赌气,故意不去看舒徽妜推过来的东西,只是食之无味地往嘴里塞东西,舒徽妜见状也不好再劝,只能回过身子再次有些尴尬地任由那位哥哥打量自己。
莉莉丝也注意到了这边的事,她看着他们二人的互动,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就低头吃饭不再张望。
倒是昆图斯自己见舒徽妜略带落寞地转头,又有些不忍,他知道她们这些贵族小姐都是讲究脸面的,他这样算是让她难堪了,最终还是将她的盘子归置过来,摆到了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她盘子里的菜似乎就是比自己的好吃,昆图斯吃着再也没有之前如同嚼蜡般的感觉。
正餐结束,仆人们撤去了餐盘,又端上来一道道甜点与酒水,此时是晚宴的闲话时间,博肯侯爵还算客气地表示既然救了他的女儿,那昆图斯他们也不必拘束,放开闲聊就是。
率先开口的是沉默了许久的莉莉丝,她像是为自己打气一般,端过高脚杯喝下两口波纳蒂上好的葡萄酒,随后放下酒杯,朝父亲正色道:“父亲,我不想嫁给那位领主,今天是昆图斯从那群歹人手里救下了我,如果没有他也不会有现在正坐在这里的我。”
博肯侯爵没有想到想来听话乖巧的女儿会做出这样不成体统的事,但他显然猜到了莉莉丝接下来要说什么,沉声道:“别再说了。”
可莉莉丝第一次违背了父亲的意愿,坚持说:“所以请您取消我与那位领主的婚约,我要嫁给昆图斯。”
一时间席间有些沉默,席尾离这场闹剧最远的艾米都惊讶到瞪大了双眼,在场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就连昆图斯昏沉的头脑都被这莫名其妙的话弄得有些转不过来。
兀自出现的拍桌声将席上的三位姑娘都吓了一跳,博肯侯爵脸色已经黑得不行,他没有理会莉莉丝的话,而是对下人说:“小姐喝醉了在说胡话,还不把她带下去?”
莉莉丝阻止了下人的靠近,说:“政治联姻不会有好下场的,母亲不就是前车之鉴吗?如果父亲您真的疼爱我,请您答应我这一次吧!”
或许真的是酒精上了头,这些叛逆的话放在过去莉莉丝是想都不会想的,但今天回忆起的有关母亲的那些事却让她开始害怕,虽然自己的母亲正坐在她的对面优雅地吃着点心,可她就是有一种感觉,眼前的母亲已经不再是她的母亲,她真正的母亲已经死在了自己那场不幸的婚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