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
午后,特快列车平稳地行驶在苏格兰高地上,沿途的雾气逐渐消散,光裹挟着热意徐徐落地,浸透其中的连绵山脉快速退远,与大片苍翠勾勒出一副近似油画的光景,闭上眼仿佛还能听到悠扬的风笛声。
可车尾一间包厢的气氛却与其完全不搭,就像被人突兀地施展了云雨咒,厢顶电闪雷鸣,雨点扑簌簌落下,浇得每个人都无精打采。
面对行驶方向的一排车座上,一位着装朴素的男性倚在窗户上小憩;他旁边是讲究地只坐半椅的梅芙罗斯,正扭着头观赏沿途风光;最靠门的位置上,斯内普面色不虞地翻动着一本晦涩的如尼文书籍。
这排座位的对侧,赫敏正对着斯内普,眼观鼻鼻观心,一心一意摸着克鲁克山;哈利浑身僵硬地坐在旁边仰着头,好像对天花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罗恩则靠窗边,面前放着韦斯莱夫人的手作三明治,他看看一车厢的人,上唇翕动,最后像赫敏一样把头埋了下去。
一间六个人,你不搭理我我不关心你,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不熟”,就这么沉默地干坐了近一个小时。
所以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梅芙罗斯在冷饮店和斯内普分别后,了解到罗恩的宠物老鼠似乎生病了,哈利建议来找她帮忙。
这只缺了指头的老鼠她有印象,虽然那天的预言家日报她只扫了一眼,但超忆能力还是被动地记下了韦斯莱一家中奖的照片——这只老鼠就在上面。
她没必要过多深入学生的家事,简单摸了几瓶安神魔药,斑斑看起来也接受良好,于是事情暂时这么过去了。
紧接着,开学日到来。
斯内普是个遵守诺言的人,今天一早他准时出现在门口,正好堵住大声和哈利抱怨哥哥的罗恩,把人吓得人名都念不明白了。
梅芙罗斯觉得有趣,不忘添油加醋宣布恐怖故事——他会乘特快列车到霍格沃茨,不如我们一起出发吧!
在场每个人的反应都令梅芙罗斯满意,连韦斯莱先生都只是匆匆和她打了声招呼,没敢问为什么她会乘上去霍格沃茨的火车。
等到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她和斯内普优哉游哉地走在最后面,赶小鸭子一样把一群格兰芬多撵上车,梅芙罗斯忍不住小声和男人说:“我现在体会到你的快乐了。”
应该不是错觉,斯内普作为回应的轻哼中多了几分愉悦。看来有的人确实恶劣得乐在其中。
韦斯莱先生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看着梅芙罗斯,看样子他听说了魔法部给她的任务。
“我会看好波特先生的。”临行前,她为了安抚这位姑且算半个同事的先生,小声道。
亚瑟叹了口气:“拜托你了,希普沃斯,诶……为了这个我还和莫丽吵了一架,你知道,门卫之前听见布莱克整夜都在念叨‘他在霍格沃茨’……”
对方这种真心担忧一个孩子的情感传递给梅芙罗斯,她张张嘴,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那里有邓布利多呢,西弗勒斯也会帮忙的,对不对?”
斯内普不太开心,但在一个父亲前没说什么,微微点了一下头。
“谢谢,谢谢你们……”亚瑟松了一口气,目送几人在警卫的喊声中登上特快。
列车里人满为患,每个见到斯内普的学生都默契地钻进包厢让路,这一道梅芙罗斯听到了不少小声议论,她抬头看看话题中心,发现对方只是板着脸,除了和斯莱特林学生点点头什么反应都没有。
走在他们俩前面的小鸭子愈来愈少:珀西上车的瞬间就闪身进了级长包厢,双胞胎似乎发现了朋友的踪迹,半途溜了,最小的妹妹金妮钻去一间坐着圆脸男生和金发女孩的,于是剩下的倒霉三人组只能一路行至最末尾,来到了卢平教授所在。
斯内普的嘴唇卷上去,表达着他的不满。锐利的目光嫌弃看了一圈周围的人,落在旁边的女人身上。还不等梅芙罗斯有反应,他就一揽把她塞到卢平旁边,自己这才缓缓落座。
梅芙罗斯瞪大眼睛控诉他的行为,被理所应当无视了。
后面的三人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胆战心惊地跟着走进去,规规矩矩坐成一排。
……有点像小型威森加摩审判庭,不确定再看看。
“你大可以直接跟我说的。”她嘀咕,抬头看了一眼行李架上的箱子:上面印着R.J.卢平。梅芙罗斯在审理记录中见过它,其主人因为布莱克收到了传讯——他们是好友,彼时的魔法部认为他或许知道一些内情。
她对挖掘别人的过去不太感冒,更何况看斯内普的态度,那一代人间绝对没什么好事,遂识时务地装作看风景。
寂静之中,车里唐突传来一阵微弱的口哨声,斯内普掀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罗恩立刻惊恐地:“哈利!你的行李!”
三个人兵荒马乱地把它拉下行李架,里面的袖珍窥镜正发疯似的叫唤。
“它怎么了?”考虑到卢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