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业火,十道天雷,最后一劫便是这踏雪寒霜。
漫天的雪雨纷纷,入眼的一切尽是洁白,刺骨锥风冻穿了骨髓刺进了心肺血液,连最后一丝的温暖都要剥削。
沈听雪已经快要失去那仅剩的,零星几点的意识了,她兀自喃喃低语:“
屠尽天疏....屠尽天疏....”然而被风吹过的雪花也不打算放过她,一片一片的在凌迟她的血肉,折弯她的膝骨。
猩红染了一地,她竭力睁开早已被寒霜轻覆的眼睫,空洞的瞳眸也已经失去了色彩,甚至也已经被这寒霜裹上了一层霜白。
沈听雪一膝跪在冰雪之中,她仰头看天,鹅雪落在她散落下的发上,沈听雪摇了摇头自嘲一笑,颓败却不失轻狂。
这一次不得不承认兵败如山倒,山河倾覆,她已经没有能力去对抗了。
只是无奈想起这籍籍一生,还真是可悲可叹,可笑至极。
终于她的生命消逝到尽头,眼皮上方开始渐渐失去力气,也许是回光返照,她眼前的世界不再是一片灰白,居然刹那间破开了一丝天光,阳光洒在她的面前,耳边愈发清晰的传来戏笑。
她知道,这将是她一生中最后的清明。
离魂梦破的结界已经散去,七戒台下站满了前来观刑的天疏一众弟子,长老,以及六大宗门。
离魂梦破乃是天疏独门秘术,专斩穷凶极恶之徒。此法之妙,能生生剥离受罚者的生魂,使其如受十八层地狱之苦,生者有如魂飞魄死,而且肉.体无法脱离炼魂锁的束缚以及结界之外,所以始终无法结束痛苦,除非她已近生息断绝。
“好!惩的好!精彩!”
“大魔头九幽终于得到了她应有的报应,这下该彻底死绝了吧。”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先前她不顾师门之恩,同门之情,杀了门派众多弟子,叛逃天疏,还自成妖魔一派修习禁术就应该会想到今日的下场!”
“说起来谁能想到,这九幽魔头曾经居然是长泽仙尊座下二弟子,从前也是仙缘深厚无人可及,结果竟然是如此大逆不道之徒,只是可惜长泽仙尊没有办法亲眼看见他的这位孽徒绳之以法。”
激昂愤慨,连连叫好声茫茫一片,沈听雪已经无力再去争辩,她选择成为九幽的那一天起到结束,自始至终仅仅只后悔过一件事,她还没有完成对自己的承诺,没有屠尽天疏。
什么师门之恩同门之情,统统让人恶心。
自从她拜入天疏阁的那一日起,所有人都厌恶她轻视她欺负她,就连那个高高在上人人敬重的长泽仙尊其实最偏爱的也是小师妹,何曾有过她的好脸色,是他们该杀,是他们该死!全都该死!
九幽彻底倒在七戒台上,她慢慢阖眸天地灰暗,恍惚间她还听见有人唤她:“雪儿,雪儿...”柔柔的衣料触到她的脸颊,似乎也有种别样的温暖,好吧,或许死也是一种解脱,曾经好像也有人这样唤过她,不过是谁呢?已经想不起来了。
……
“荒谬!简直荒谬!你怎能收她为二弟子?难道只因为她身负仙灵根?可她还从未修过术法啊!”玄明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诫,七星殿众人也是一副吃了土的表情,即便这样也没有办法改变那个人的一意孤行。
“以后为师便唤你雪儿了。”木成舟俯身在沈听雪的发上簪上了一支淡紫色的琉璃净簪,也算是她身份的象征,长泽仙尊木成舟的入室二弟子。
沈听雪亦梦亦幻的听见自己的名字,还以为自己是死后入梦,她跪在此人身前,琉璃净簪没入发中时,沈听雪下意识的想看看唤她的是谁,却不曾想猛然又见到了她的授业之师。
堂皇高殿,恍惚间千回百转,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一袭雪衣纤尘不染,一只手持在身前,纤长的指上圈着一支隐隐透着灵气的琉璃指环,青黎玉冠为饰,气质卓然。墨发青丝的鬓边却垂下了一缕白,眉目常年都像覆满了寒霜,除了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眸,只有见到小师妹才会掀起一丝波澜,如玉的面庞明明是如谪仙一样的人却毫无生气的像个冰雕,这个人是天疏阁的执令者也她的师傅长泽仙尊木成舟。
木成舟从来都是这样,她拜入师门的这一天起,他从来都没给过自己一丝的好脸色,甚至后来她离经叛道修炼禁术枉顾教诲,还是她的这位师尊亲自出手擒拿她,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拼尽全力搭上尽数修为最后两败俱伤,他说:“我的徒弟自然是由我来管教。”
呵,真是笑话。
既然他那么爱管教徒弟,那为什么对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始终是袖手旁观。
那日她被擒回天疏阁当着各位长老弟子的面,七戒台上离魂梦破终一散,魂飞魄尽一场空,算是给了修真界所有被残害的同修弟子一个交代,这便是他所谓的管教,舍一人而平众怒。
这梦她一点都不想在继续下去,她没有必要在想起这些过往,令她难堪也令她痛苦。
沈听雪用力的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