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微微亮,村子里的公鸡昂着头咯咯咯地开始打鸣,连绵不绝。
林思瑶本就睡得极浅,翻个身索性坐起来不再睡回笼觉。
林思瑶换下林府那套衣裳,走到院子里弯腰从井里汲了些水,庄晟给她翻找出的女式短袄折放时间长了,边角不听话地上翘,露出娇嫩的一抹纤腰,经过堂风一吹,立即泛起鸡皮疙瘩。
她将水桶放到一旁,别过手将衣角扎进腰带。
待洗漱后,庄棣不知从哪钻了出来,神神秘秘地向林思瑶说道:“我给你看一个绝妙的好东西。”
林思瑶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道:“可是你藏了什么宝贝疙瘩?”
“我跟你讲了,你可不能告诉其他人。”庄棣郑重其事要林思瑶发誓。
林思瑶只当孩童的玩笑,不过没拂他的面子,认真地伸出手来承诺。
庄棣满意地牵起她的手,绕过砖房左手边那颗高大的臭椿树,扒着屋后石壁走了十来步,里面竟还有一处平地,野草更为丰茂,长了数棵低矮的树,生得枝繁叶茂,坠满了沉甸甸的绿色野果。
“这果子好吃得紧,你尝尝!”庄棣踮脚抬手摘了几颗饱满的果实扔给她。
林思瑶接过,放在手心里一看,原来是青枣,倒没毒性,于是便在庄棣期盼的眼神中搁在嘴里轻轻一咬,霎时,酸涩的汁水溢满齿间,酸得她皱起鼻子嘶嘶吐气。
“不好吃吗?你试试这颗呢!”庄棣热情地摘下更多酸枣,用上衣兜着摇摇晃晃向林思瑶走来。
“我还不太饿,先收着待会再吃。”林思瑶客气地谢绝了庄棣的好意,抬头看了看这四周,衷心夸奖道:“你可真厉害,谁会想到石壁后竟还有长了枣树的平地呢!”
庄棣没有察觉,将果子放到准备好的布兜里,开始向林思瑶介绍他的“宝贝疙瘩”
“这是爹先发现的,他只告诉了我一个人,我将这个秘密保守得很好,现在我将它告诉你,你千万别说出去哦!”
在庄棣天真无邪的童言童语之中,林思瑶这才得知,为何他们父子俩会将这酸涩无比的枣子当做宝贝。
原来这处跃龙峡后的村落名为长留村,相邻河水丰沛,良田广袤,原可自给自足。
后来村子里有名的泼皮高大亭,一次随着村里人外出归来后,一改往日偷鸡摸狗的德行,揣着支陌生的药草四处走动,鼓吹这支药草在外面的集市中能卖出高价。
起先这村里的农户只当他坑骗乡邻,全没当回事,直到高大亭说动了家人,铲除了田地里原本的作物,改为耕种药草,第一回采收便卖了好大一笔钱,高大亭家里也逐渐阔绰起来。
原本观望的农户纷纷效仿,在高大亭那处领取药草籽,再回自家田地播种。
渐渐地,没多少农户再去耕种粮食,但依靠村里人定期组织外出采买,也能满足温饱。
直到大水冲垮了唯一的桥梁,大家外出受阻,高大亭雇人在山崖两侧吊起绳索,又说服族长,只让高家人从此通过。
从此以后,只高家人能与外界沟通。
高大亭本性暴露,开始压低药草价钱,大家想采买物资全仰仗高家,因而敢怒不敢言,随着时间推移,村中粮食渐渐不足,农户此时再想改药田为农田已为时尚晚。
要么,就受高家的欺压,累死累活地耕种产量不高的药草换取低微的银钱。
要么,就翻耕土地,在等待农作物成熟的这段时间,一家人食不果腹,静静等死。
听到这里,林思瑶若有所思。
那接她进村的农妇,想必就是高家派出的人。
见那农妇与林府汤嬷嬷熟络的样子,想必高大亭肯定与京城的高官们有所往来。
只是如今高家把住唯一的枢纽。
她又不能化出鸟翼,凌空越过山顶飞出去。
出逃一事只能另做他算。
庄晟站在山壁后,看着林思瑶与庄棣亲密无间地坐在一处,说着什么悄悄话。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个高门大户出来的姑娘,短短时间内好像已经习惯了窘迫的环境,笑意盈盈地看向旁边的孩童,虽布衣荆钗,但其神情明媚,面如桃花,甚是夺目昳丽。
庄晟没什么表情,淡淡移开视线,抬脚走出山壁。
“原来你们在这。”庄晟拂开碍事的树枝,向她们走来,脸上三道伤疤在日光的映照下更为明显,他注意到地上的布袋,笑道:“看来棣儿非常喜欢你,他对这处秘密向来是守口如瓶的。”
林思瑶站起,拍了拍身后的草屑,看着庄棣玩笑道:“肯定是他早上被我肚子里咕噜噜的响声吵醒了,可怜我饿肚子才带我来这的。”
“别看棣儿年纪小,但他看人极准。能获得棣儿信任的人必定是品行端正之人。”庄晟走近拾起地上的布袋背在身上,语气很轻但肯定道:“高大嫂所言不尽为实,林姑娘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