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江水长连青天,小舫靠岸荆州连接洛阳最近的渡头不远处的汀边。
萧无忆身着袖绣白红桃花的粉袍坐在舫顶,一副懒散模样。
“圣虚费了那么大精力养出一个吃人无形的王府,还真是小看了他们,竟然闲到这种程度。”
他看向独立在舫首的雪衣男子。
“禅雪,倘若圣虚那几个老狗都在荆州,你有什么打算?是跟他们和谈还是直接动手?”
浪风层层掀起禅雪的蹁跹衣裳,半披的长发翻飞不停,唯腰间佩剑和面具佁然不动。
那剑也偏细长,与长玄佩剑相似又有几分不同,剑柄泛着银白色的冷光,薄鞘由青铜锻打成形,边角由软皮包着,鞘面纹图画有一枝寒梅。
这样怎么看都是清冷出尘的一个人,偏是他立有耳朵的野兽面具一派委屈兮兮的样子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四月从舫内走了出来,“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禅雪不能耗费太大内力。圣虚三鬼现在还不能杀,杀了鬼弟司图还好说,三鬼一死,江湖多少会引起风云。”
萧无忆从舫顶轻跃而下,落地的声音悄然无声,“那来这一趟只为救人?”
“大概只能救人,突发情况另当别论。”四月道。
萧无忆叹息:“忙活这么久人都不能杀,姐,你知道我手痒了三个月吗?”
四月:“手痒去跟阁老求麻药。”
萧无忆:……
阁老麻药是会睡上三天三夜的,萧无忆误喝过一回,内力与药性相抗,反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在天机阁广众下出尽洋相,差点裸.奔。那些人表面上尊称他为长老,实则私底下偷笑了半个月。
萧无忆可不想再上演一回,闭嘴乖了起来。
四月嫌萧无忆聒噪,跟禅雪说起正事来,“你去王家救人还是去找长玄和司图。”
水汽扑在禅雪的兽面具上,他说话的声音隔着面具却能听清,似有一股无形力量推流传入耳中。
“鬼到了,去救长玄。”
圣虚三鬼,已有一鬼落至荆州。
四月明白他的意思,扭头对萧无忆道:“我和禅雪去后山地宫,你去救人。”
萧无忆收起懒样,“行。老地方,不见不散。”
小舫眨眼之间空无一人,三人兵分两路无声无息没入长街巷道的荆州城内,没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噗嗤——”
威猛一身腱子肉的男人撞倒墙面,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吐着血来。
就在刚才,眼前狂风不止的少年徒手将他打穿了两堵墙。
长玄似乎感知不到任何疼痛,身上斧口几道,他始终表情冰冷,双眼空洞无神,像一个发疯的傀儡。
司图看着不远处砍入地的斧头,欲抬手去拿,骨头断裂的声音不止,他已无法再动右臂,左腿也骨折多处。
他摇摇晃晃看着越来越近的长玄,突然放声大笑:“李景爻啊李景爻,看来还是我小看了你的本事,居然能捡到一个为你如此发疯的衷心徒儿。今日就算吾葬身在此,他还是逃不了这里,你们都要陪吾下地狱!”
说完,长玄掌住他的头颅抛捶砸地,血渐墙面,染脏了少年的衣裳。
原先鼻青脸肿的司图变得血肉模糊,死死握住长玄的手腕,怒号与他缠斗一起,两人皆下死手打得不可开交。
司图翻身借力扭断长玄的胳膊骨,长玄黑眸一沉,发出气怒低呜,换手插入他的胸膛。
“啊啊啊——”
司图面色痛苦不堪,布满血丝的眼睛流泪不止。
长玄的手还在深入,司图的胸膛鲜血源源不断流在地上成为一滩,他渐渐失声,而后长玄从他胸口掏出手掌大的肉块。
失去生命源的躯体已无力回天,司图瞪着眼睛张大嘴巴倒在地,一动不动,死得透彻而凄惨。
红袖瞪大眼睛看着司图的尸体,恐惧让她不断流下眼泪,她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只想逃离这里。
然,事情还没有结束。
红袖的生命气息传入长玄的鼻息里,长玄一身血,朝她走去。
风无宁息,肆虐地卷向红袖。
束缚自由的铁链成了她的保护色,现在被长玄一根一根地扯断,那只手强劲爪牙如捏着蝼蚁一般掐着她的脖颈。
宽大的手掌能覆住她的小脸,也能不费吹飞之力掐断她的脖子。
长玄只轻轻一用力,红袖便疼得浑身抽搐,哭喘都喘不来气,悬在半空难脱掌心。
“我,不想死,长玄…”红袖拼命说出这一句断断续续的话,只求能唤醒他的神智。
长玄活生生挖心的手速变慢了一些,他的眼神如同出没在草原上的狼,尖锐刻薄地打量着眼前的猎物,但没有立刻杀死。
长玄——
师父的声音响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