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已经看过的表情,虞丹青心里万马奔腾。
“闲得慌叫红袖随便买的话本,我还没看,只是放在这里忘记收了。”虞丹青道,“你看了?”
“…无意的。”
“喔喔。”虞丹青若有所思地点头,突然来一句,“好看吗?”
谢兰机:?
他后背一僵,思绪混成一团乱麻,瞬间哽语,但又很快无奈舒眉,笑回:“我不看这些。”
虞丹青“哦”了下,坦然地重拾默阅起来,好一个“君子坦荡荡”。
谢兰机:“你平时都看这些吗?”
“怎么可能。”虞丹青道,“我不挑,鬼怪异志都看。儿时看了一本古朝的,吓得我跑去跟我娘睡了三天。”
谢兰机点墨再笔,“这些看多了不大好,你可以学些其他的东西消遣。”
“比如呢?”虞丹青微抬首,下半张脸被话本完好遮住,露出秀眉璨目对着谢兰机的脸。
“可以试试这个。”谢兰机将完工的画纸往她的方向拉近,白纸映出一匹前蹄高抬,鬓毛随风势飘扬的俊马,它脚下用沾墨去水的狼毫划画的短草,细看还有马蹄踩踏飞出的泥点,当真像在草原上无忧无虑自由奔驰的马,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你画技这么好,自学的?”虞丹青拿起画纸,看了会儿道,“可惜我顶多会舞弄刀枪,做不来这些。”
谢兰机:“当官后会有空暇时日,没什么做的就自己学了。你学不惯也不用勉强,喜欢什么就做什么。”
他以前也不爱碰文墨,是一个手起刀落、杀人不眨眼的武痴,文相坐久了,十余年的狠鸷也就慢慢柔开成了白纸书卷。
“知道了。”虞丹青打了个哈欠,“那就劳烦你把话本放在后面柜子的抽屉里了,放高一点。我上床了。”
她忘说具体,谢兰机起身大致看着,选中一个抽屉拉开,粗重难拉,他使了些力,笨重的抽屉猛地冲出来,里面的金花碎银图案的盒子滑落开盖子。
那是一条别致的颈链,一小截银竹上空着一个小小的圆坑,已经失去了几分光泽,但精美盒子似乎表明主人很在意它。
谢兰机看出小圆坑上面其实镶着东西,他找了找,在角落看见了一颗豆大的红玉珠,拾起放进小圆坑里。
他一怔。
没想到阔别经年,再见故物。
红玉珠无法重嵌回原位,应当是谢兰机方才拉抽屉时撞落的,时间太久,饶是美物放久了也会老。
谢兰机只得跟虞丹青明说情况,虞丹青并没有怪罪,只是愣神几秒,从床上腾坐起来,道:“这是我小时冬天跟父亲怄气,跑去外面发泄,碰见的一个人送我的,他看我可怜,陪了我一路,最后才送我回家。此物贵重,听说质地是南洋那边的产物,北周没有,我也不敢乱戴,就随它放在那里了。坏就坏了吧,反正…人也没了踪影。”她说着,声音弱了下去。
“病逝了吗?”
“不是病逝,他真失踪了。”虞丹青道,“他是北周最年轻的将军,骁勇善战,览阅兵书,先帝十分重信其本领。他很出名,你应该也听说过,名唤白钰迟。”
谢兰机眸光一闪,“嗯,听说过。”
虞丹青躺下来,望着账顶,“都说南境那一战凶险势恶,失踪绝无生还的可能。可我看未必,总该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也辜负了白家的将士们。”
白钰迟下落不明,他直属的将士们大多退隐,了无踪迹,要不是虞家手下的将士够以补数,白家那些人少不了被崇贞帝罪责。
谢兰机:“战争中生机寥寥,生死存亡皆看命,是生是死,只在你心中。你所想何为,便是何为。”
虞丹青笑眯眯地看着他。
谢兰机:“…怎么了?”
虞丹青:“我发现你虽然有时看起来呆了些,不过安慰起人来也还可以,口说通篇道理,不似大多男子好声好气地哄,不过对我来说也算有用,我也听不得那些肉麻之语。”
谢兰机哪是不屑说那些,他是根本不会。
“…还好,习惯了。”
“不说这些了。”虞丹青眼角困出泪珠,她翻身面向谢兰机,“你不上来睡?我床大,可以…给你挪个位置。”她说着,往里挪了挪,空出的睡地刚好能躺下整个人,坦率得浑像邀好友的态势。
谢兰机欲说什么又止唇,见她自己都不介意,他也就无从回拒。一双修白带茧的手从领口开始往下一颗一颗地解开官袍上的雕纹金扣,他双臂敞开褪下,两手一拢,提着衣领挂在了旁边的衣架上。
宽松的里衣隐隐勾勒着他宽肩窄腰的高身,一身纯白晃入虞丹青的眼底。
她只觉得有一瞬,他的身形和行为举止跟某个人神似。
谢兰机转过身走来,同时虞丹青移走在他身上的视线,偏身躺正不再去看,也没有看到他过来时撑了一小下床沿。
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