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着温俊良这副不服不忿的模样不禁笑出声。
梁氏翻了个白眼,拉住身边的宝贝儿子嘲讽道:“瞧瞧你爹那样子,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温荣全然没在意他娘说了什么,一门心思地盯着地上篮子里的鱼。他舔舔嘴,馋得肚子咕噜咕噜叫。
温老太太听见院子里的声音乐呵呵地拄着拐杖出来,颤颤巍巍地走到温逸良跟前,举起的手停在他脸边尴尬地停下,老太太脸上笑容也微微僵硬一瞬。
有点下不去手……她素来忽视老二,觉着老二木讷,不如老三嘴甜会哄人,是以从不跟他亲近。现下想做些亲近之举却是生疏别扭得很,憋了半天才挤出来一句:“回来了?”
温逸良见母亲亲自出来迎自己已是受宠若惊,躬身一拜:“母亲。”
“哎!”温老太太见二儿子恭敬孝顺,眼尾褶皱重新捏成两团花,握着他的手不住嘴地夸,“好好好!”
她看着面前儒雅温和的老二,越想越觉得自己亏欠于他。早知今日,当初就该送他去国子监读书考功名。他向来踏实稳重,若是能在官场上闯出些名头来,家里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
温老太太叹口气,悔的肠子都青了:“二郎啊,娘对不住你……”
“母亲……”温逸良想起过往,旋即释然一笑,“只要我有心读书,何时开始都不晚,母亲无需自责。只是辛苦了我的乖女苒苒。”
老太太嘴唇嗡动,许久才抬手摸摸温逸良的头,又侧头看看笑得福娃娃似的温苒苒:“好孩子,二郎是个好孩子,苒苒也是好孩子。”
“我就不是了?”温俊良实在是看不得这样场景,嬉笑着凑过来,“儿子如今都会种菜了,娘您昨儿吃的苏子叶就是我种的!”
温老太太被他搅和的绷不住,笑着捶了他两下:“去去去,不省心的东西,你若是有你二哥一半上进,我死了就能闭上眼了。”
她说着,拉着温逸良进屋,几步路的功夫也絮絮叨叨地叮嘱:“快进屋歇歇,辛苦了这些日子,可别把身子骨熬坏了。”
沈氏看着母子二人,忍不住悄悄掉下泪来,他自小受了不少委屈,如今总算好了。
梁氏见温老太太进屋去了,昂着头走过来站在温正良身旁:“瞧瞧,母亲都没正眼看你。”
一句话落地,本是热热闹闹的几人都收了笑脸,温正良皱眉看了她一眼,懒得同她掰扯径自回了屋。
温俊良翻了个白眼,拉过温苒苒搓搓手:“三丫头,今儿做什么好吃的庆祝庆祝?”
温苒苒弯着眼睛,掰着手指头一一数着:“做干烧鱼、辣炒河虾,还有溜肉段、酥炸小黄花。”
“两道鱼呢!”温俊良喜食鱼,听着就心花怒放。
“鱼跃龙门嘛!吉利!”
看着他们一团和乐,梁氏嗤笑道:“还没考上呢,得意个什么劲!”
温苒苒一听这话变了脸色,还没开口就听见梁氏又道:“这银子很该给荣哥儿花,送他去书院才是正经事。如今可好,要是没考上,白花花的银子可就打水漂了。”
温茹茹咬咬唇,小声嘟囔了一句:“大哥哥连论语都没读全呢,就是去了也是丢脸。”
“就——”温荣刚赞同地说句“就是”,话还没说完就见他娘亲暴跳如雷,指着温茹茹鼻子责骂:“你个丫头片子懂什么是论语?我们荣哥儿可是长房长孙,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是温家的二姑娘。”温苒苒挡在温茹茹身前,“二姐姐若有说得不对的,也有她自己的父亲母亲教,您一个隔房的大伯母说什么嘴?”
“你!”梁氏气结,指着她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长辈架势劝,“你是小辈不懂事,我不跟你计较。大伯母也是为你着想,依我看啊,你爹爹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日日死读书,哪有你大哥哥脑子活?何苦浪费银子送你爹爹去考书院,又考不上。”
“考不考得上您说的可不算。”温苒苒轻笑道,“更何况我赚来的钱,我想给谁花就给谁花,您这么喜欢伸手管人要钱,何不拿个碗上街要去?”
“我好言相劝,你却这个态度,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爹爹考不上时……”
梁氏说得正起劲,门外忽地响起一道年迈的声音:“请问可是温逸良府上?”
温苒苒一愣,旋即小跑着过去开门。
门外立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身着青色长衫,身姿气韵如青松古树般。
“您是?”温苒苒疑惑开口。
“老夫乃是青阳书院山长宋笈明,特意前来寻温逸良。”
那边孙氏偏头看了一眼,激动得直掐温俊良的胳膊:天啊!这可是宋大儒!桃李满天下的宋大儒!!!
梁氏一怔:宋大儒平日深居简出,连圣上传召都三邀四请的,何以亲自上门来?该不会是老二在书院惹了什么天大的祸吧?舞弊了?
她抢在前头,幸灾乐祸地看了温苒苒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