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渺,你今日见了血,先去好好休息一下。”
顾瑄撇了一眼涟漪,涟漪立马明白过来,扶着秦渺回去休息。
接着看着床榻上的孩子,此时手里握着一只小木马慢慢摆弄。
“你应当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孤是谁。”
小男孩手中停顿了一刻,没有说话。
顾瑄伸手,一团光影飞出,一把匕首从小男孩袖中滑落:“你该庆幸一下,若是今日伤了她,这把匕首刚刚会直接穿透你的心脏。”
顾瑄冷哼一声,不把他的一切动作放在眼里:“孤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懂得讨仇人欢心了,每日装作纯良无害的样子,心里却只想将他们撕碎,让他们挫骨扬灰,和你此刻一样,
不过你还是伪装的太差了,孤知道你听得懂,不是要弑君吗,孤给你这个机会,一刻钟的时间,你可以拿着手中的匕首,刺穿孤的心脏,孤不会作任何反抗。”
一旁司玉立在顾瑄肩上,安静听着,顾瑄回头看了它一眼:“司玉会去天禄阁传信,立你为帝,圣旨帝印都会为你准备好,齐炎会继续辅佐你,
作为顾氏血脉,你登基乃是名正言顺,你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孤只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过了时间,可就任孤拿捏了。”
小男孩接着摆弄着手中的木马,睫羽却止不住地颤抖,自己的伪装在他面前不堪一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四周静谧,甚至能听到小男孩微弱又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顾瑄转身,看着窗外飞过的青鸟,前世自己带着秦渺去了清月阁,不在京中,顾恒在京郊荒野被顾彦万箭穿心。
那时顾彦连自己的血脉都屠戮殆尽,这世间还没有什么东西能成为顾彦登基的阻碍,包括自己的枕边人和亲生血脉,顾氏一族天生冷血无情,顾彦的血脉又能是什么良善之人。
小男孩放下手中木马,看着顾瑄身后:“我...我没想杀她,也不想杀你,我只想杀...”
“呵,这就是你的答案,你想杀谁与孤无关,时间已到,孤会命人将你的母亲葬入皇陵,这几日你去处理她的后事,之后便去翰林院吧,有事情可以去找齐炎。”
顾瑄说完,走出了殿门,留下小男孩一人呆呆站在那里,殿外宫人涌入开始帮忙收拾东西。
“殿下,你竟然放过他了。”司玉十分不解,若在以前,这样的人早就没命了。
顾瑄长叹一口气,伸手摸着司玉的羽毛,双眸中透着些许苍凉,话语中是无尽的疲惫:“司玉,你知道么,那时候我总盼着有人能给我一把刀,一把见血封喉的刀,如今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想要那把刀,是想要手刃仇人,还是要了结自己。”
他抬头看着前方,目光透过了重重楼阁,不知道在看向何处,周身气息更为冰冷,干枯的梧桐花随风飘落,有如漫天飞雪。
一片雪花落海,最后却冰冻了整个江河,蜿蜒千里,再无生机:“可最后铸就这把刀的,却是我自己啊。”
司玉仿佛回到了刚见到顾瑄的时候,就是这样,周身泛着死气,整个人没有一丝人气:“是在我还没有见到殿下的时候吗?”
犹豫片刻司玉还是问出了声,可再也没有听到身侧之人的回答。
顾瑄回梧桐殿时,秦渺还在打坐调息,他坐在一侧静静看着,许久没有这么静默的时刻了。
若是时间能停留在此刻多好,没有前世今生,只有此刻的安宁,也没有那些纷纷扰扰的烦恼。
自己不是帝君,秦渺也不是清月阁弟子,他们只是一对俗世中的平凡夫妻,该有多好。
明明已经是两世,顾瑄却怎么也看不够,还好此时秦渺闭着眼,看不到此时自己灼热又贪婪的目光。
面前女子眉眼明艳,如春日暖阳般散发着淡淡光辉,轻轻触碰,便能被如火的热意灼痛了指尖。
从前只笑飞蛾扑火,如今顾瑄却也甘愿做这飞蛾,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即便烈火焚身,也甘愿死在那片最明亮的花火之中。
秦渺闭着眼,体内气息逐渐平复,不知过去了多久,灵识游荡,最后被指引到一片玉色楼台之上。
白色玉阶面前是熟悉的蓝衣,背对着她站立,衣角随着清风漂浮,仙风道骨,周围清风拂过,时不时掠过浮云。
“今日秦渺为预知之事,对孩童动了杀心,望师兄责罚。”
“秦渺,你要谨记自己身上的责任,除魔卫道,护佑苍生,今日之错不可再犯,身处人世,百千万劫,道心长存。”
耳边的声音空灵飘荡,带着几分慈悲的意味,洗涤着人内心一切的杂念,吞噬着人心底里所有不堪的,丑陋的欲望。
“除魔卫道,护佑苍生—”
“身处人世,百千万劫,道心长存—”
说罢蓝衣便再次消失,那只是云苍师兄的一道神识,今日特意过来点醒自己,秦渺继续修炼,那几句话在自己脑海中一遍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