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过去许多年了,顾绘素也觉得淡然了,可到底是她年少时倾心爱慕却又爱而不得的男子,何况他生的风神阔朗、伟岸不凡,又兼这烈烈风中他如春风般的微笑,不由一时忘情。
这时见邵璟来还巾帕,又以笑语化解此前尴尬,她便也从容道:“一个巾帕罢了,原是席间室外擦拭污痕所用,不值什么。”
邵璟也不知是不是有心,含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道:“我倒没什么,就怕有人知道我敢污了你的巾帕,该不高兴了。”
顾绘素心思灵巧,自知他说的是谁,却故作不知:“元璨说的是谁?我的巾帕给谁用,怎么用,难不成还有人管得着不成?”
邵璟摇摇头,一面导引着顾绘素向锦帐那边走去,一面笑道:“你知道我素来与公孙汲往来极少,却也不曾得罪他,见了面也以礼相待的。他人缘极好,向来众星捧月,与众人分不出亲疏来,总之人人见了他都如沐春风。可不知为何独独对我冷淡。”
顾绘素微微挑眉:“你们官场的事,历来错综复杂,想必是你动了他什么利益,触了他霉头吧。”
邵璟笑着摇摇头:“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他是因为我污了你的巾帕吃味呢。”
邵璟当然是开玩笑的,公孙汲此时不在,并不知此时二人之间的巾帕事,他只是借着巾帕的事刻意地提起她和公孙汲的关系。
这本来也不过是常有的调侃,顾绘素却心里疑惑起来,她了解邵璟,历来不爱调侃这个,于是道:“元璨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邵璟才要说话,却见远处又飞来一骑。远远看去,只见骏马之上乃是一锦衣男子。虽因远了看不清面目,却也能觉出此人风姿相貌皆在邵璟之上。两人都认出来这人正是韩懿。
邵璟作为东道主,便转过身,准备上前迎接,哪知那韩懿却并不急着来见礼。他一阵驱驰到了射猎场中,早有跟着他的几个身姿矫健的随从,也骑了马远远地绕着他形成一个方圆二里多的大圆圈。这些随从也端的是好身手,一个个都单手拉缰绳,腾出一只手来举着一支木牌子,迅速绕着圈飞驰。
韩懿在圆心中,却驱了那马随着围绕他形成的圆圈移动,只是没了方才驱驰入场时的迅捷,而是不徐不疾地慢慢转悠。
那马慢慢悠悠,韩懿也是不徐不疾,目光却未曾离了那些绕着他成圈却飞驰的骑从们。
他这样一来,倒吸引了许多散在各处的人都聚拢了来观看,就在人们不知他要干什么时,韩懿忽然檠弓搭箭、拉弓射箭,从亮出弓箭到射中快速移动的靶心也不过眨眼之间。然后,一、二、三、四……无论那骑从如何变换位置,都一一被射中手中举着的木牌子,且正中中心。
“想不到韩家这小子有这样的身手,从前倒没发现。”邵璟唇角勾起,笑得意味深长。
“你请了他?”顾绘素却道:“哦,我忘了,你幼时定然常常出入宫廷,而他与诸皇子一同养在宫中,你们定然熟悉。”
邵璟却只笑而不言,顾绘素说的对,却也不对,他们虽自幼常在宫中相见,却因邵璟比韩懿年长五六岁,其实交集并不多,算不上交好。邵璟极私人的聚会从未请过韩懿,而韩懿在京中夜夜笙歌的宴饮也从未有过邵璟身影。
邵璟也不解释,只道:“这次我倒没请他来,不知他如何得知。”
顾绘素又想了想,道:“我想起来了,他在这附近也有一座园子,据闻那园子楼阁连云、复道行空,更兼亭台轩榭、檐廊庭院……自然是应有尽有、玲珑丰富。想必是听别人说起你在这里,一时兴起,也来凑趣吧。”
“这个人……”邵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虽然此时看不出什么野心,却是玲珑心窍、心机深沉。若有一日真有时机,未必不是个枭雄。他来了,我倒要会会。”
顾绘素便道:“这人的确心机非常人可比,行事全不像他的容貌,更不像他的年龄。今年他才加冠,比你我小着好几岁。可是我近日远观耳闻此人言谈,若说起来,论天生的心窍,比公孙汲不差什么。”
邵璟本已上前走了,听她这样说,又回顾道:“公孙汲光明阔朗,豁达大器,他作为侍中,辅佐天子处理政务,似不着意,却能顾全大局,事事井然。作为北军校尉,听说治军亦颇有一套,你去看他的营垒,不见有森严守卫,然而你若动一动,才知道他是外松内紧,事事料在你前头,他带兵很少惩罚属下将士,却人人争相为其效力,军纪并不以严明著称,却也看不出军心涣散,其人魅力可见一斑。你若打听他是如何做到的,就连他手下的将士也觉得奇怪,也不知为何就愿意追随他,只觉得他才是世上少有的义气磊落的伟男子。”
顾绘素虽不在邵璟面前承认她与公孙汲的关系,可也不刻意掩饰,听他此言,便笑道:“我只听说他治军有方,人人爱戴,却不知他原来竟这样。”
原来竟哪样,顾绘素的话语中多少带点“与有荣焉”的亲密感,邵璟却不点破,只微笑道:“公孙汲不但德能出众,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