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狩猎,先已群情感铭激跃。
天子心中高兴,却也并不理这些虚情奉颂,挑了马便当先入场。令狐遂忙率亲信紧随左右,而邵璟等人也随后跟入场中,按照事先商议的分侍左右。
等獐鹿鸡雉袍兔等被放入林间猎场中,天子身姿矫捷,无论是涉猎还是挥剑围赶等皆娴熟自如。众人也都忙前忙后地配合天子射猎,性质越来越高。
其间猎获不少,兴致正浓时,却见天子忽然收剑住马。
别说场外观猎的郭霁等人,就是场上男子们也都不明所以。
诸男子及戍卫随从等忙拦了禽兽不令其近天子之身,等待天子示下。
正疑惑间,天子瞧了瞧早被赵佗等人挂在显眼处供奉着的猎物们,不禁长叹道:“邵二,连你也拿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来糊弄我吗?枉我疼你一场。我不信虎豹熊罴一出,你便无力护我,也不信我无力擒狼伏虎。这等狩猎,你我枉称骁勇神武,必然为人所笑。”
此言一出,众人震撼。天子竟在此时不称“朕”而称“我”,便知是不寻常。邵璟一听,不禁动容,再不迟疑。转身向场外驱驰,向场外侍奉随从安排了一番。
随即侍从们按照吩咐放出鹰犬,只见群鹰惊飞,盘桓穿空、矫健沉稳,在茂密丛林与广阔草野间起伏隐现。猎犬入场,蹲踞如虎豹。
更有专门随从隐在事先设好的通道,暗中将虎豹熊罴獐鹿等分批放入草野并山林中。巨兽野物最是灵敏,早已嗅知危机在侧,并不嚎叫乱奔,各自找山石草木洞穴来隐藏。
只有几只无知的野猪不知情势,嚎叫着在山林中乱窜。天上苍鹰、地上走狗,早已猩红了双眼,跃跃欲试,只待一声命下便驱突奔袭,协助围剿猎物。
渐渐地连野猪也没了声息,此时邵璟已回来复命,等天子示下。
天子听了听寂林中的肃杀风声,笑谓邵璟:“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止这点本事。”
说罢也不理会草野上的那些獐鹿,率先纵马入林。
这边贵女们见他们入了山林,不见踪影。只听众人橐橐靴声及马蹄欢踏之声。继而是狩猎的男子们呼和召唤之声,又兼禽兽嚎叫、猎犬警示狂吠。又或是林梢之上,猎鹰高高盘旋、纵展凝视,忽而一个俯冲,疾驰而下,那便是猎物所在之处了。
起初他们还听其音、观其微,而猜测其中情形,后来渐渐没了兴趣,未免懈怠下来,又不得离去,好在有美酒佳味并上好炭火取暖,她们一起闺中低语,也不算无聊。
又有时猎物窜出山林,驱入草野,众男子呼和着便即驰出追逐,猎鹰走狗相随,此时锦帽貂裘簇拥、群骑如风席卷苍茫平冈的情形也煞是好看。若是獐鹿狐兔也还罢了,贵女们也不是没见过,不过对着疾驰的狩猎者指点笑语。若是正赶上熊罴等凶猛猎物,虽戍卫森严,众贵女也往往惊叫骇呼。
倒是郭霁和永安县主不大怕,照旧稳稳坐着。
“你倒镇静。”永安县主瞥了郭霁一眼,扯出一个笑容来。
郭霁忙转身向她回道:“公主见笑了。郭氏出身北地草莽,不知惊怕。倒是公主,虽尊贵无极却也这等胆色,妾之敬服,不可言表。”
见她答得滴水不漏,永安县主不过撇撇嘴算了,忽一眼瞧见一少年素衣轻裘,格外勇武,早忘了郭霁,便向身边人道:“你们瞧,那定是梁家的四公子,真真英姿勃发。”
郭霁听了未免黯然,面上却不露出丝毫,只举目远眺,观望狩猎。
这一场狩猎非比寻常,可谓君臣相合、各纵其能,直使草木变色、观者皆惊。场上猎者之逸兴更非场外人可比。天子恍若回到年少时光,尽情恣意、酣畅淋漓自然不言而喻。就是场上诸人也在配合天子的同时,放开手脚,自然尽兴。
天子果然英武了得,一面全力射猎,一面却暗察众人情形,但见邵璟、韩懿、景寔、乌珠若鞮自然冠杰诸人,本在意料之中,却不知哪来的一个少年异军突起、勇悍过人,不禁多加留意。众人也知天子观察之意,更是使尽了浑身本事,只为博天子一个青眼。
天子这一分神,众男子这一投入,不妨一只熊罴忽然直扑天子之马,未及众人反应过来,就已逼近天子座驾前,人立而起,就要袭击。
那马虽是名种,却也没见过这架势,顿时受惊慌乱,撩蹄而起,险些将天子甩下马来。
刹那之间,众人未及反应,邵璟并令狐遂已双双抢至天子身边,他二人这一动,已惊呆了的戍卫们这才蜂拥而至,将天子团团围住。与此同时,韩懿忙从天子身后突越而出,奋马向前,拦在熊罴之前。
看台上众女子不觉惊呼出声,一片混乱。永安县主更是急切,险些跌下台子来,好在侍卫们拉住了。
那熊见此旋然巨变,本已惊恐暴怒,又见斜刺里窜来个人,惊怒之间,如铁塔般的熊躯便咆哮着扑来,同时伸掌向韩懿拍来,熊虽看似笨拙,而行动如迅雷,虽然韩懿已迅速反应,抽剑在手,却不免命丧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