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尤其是梁氏的部曲亲信。因此,这些事梁略此前并不知情。
及至闻此惨状,梁略顿时红了眼,却又忍住了,只是默默地将目光转向一寸一寸爬在墙壁上的日影,什么话也没说。
“梁美人的巫蛊案,我听说东宫那里已经呈上证据了,而且梁美人的近侍宫人熬刑不过,已经招认了。如今尚有一线之机,陛下并未表态。但若久了,且不说人心翻覆,就是律法也绕不过去。”见梁略脸上现出少有的惊惶之色,邵璟停了片刻,又道:“证据自然不是真的,可是生死全在一念之间。”
怎样的一念之间,谁的一念之间,自是不言而喻,因此邵璟也刻意将之隐去。
“我知道有人想从太后那里入手,我也知道令尊已经遣人连络赵美人的兄长。”邵璟笑了一笑,道:“这些人自然能旁敲侧击,可是若要挽弓射箭,自然还是要找到靶心才是。”
“你是说……”梁略目光死死盯着邵璟的脸。
“对,就是那个宫人。”邵璟道:“只是东宫必然做足了功夫,她必然不会轻易翻供。”
“哦。”梁略收了神色,语气却是出奇的冷静淡漠:“那就不必等她翻供了。”
邵璟一怔,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又道:“她身边必然有人保护,必须一击即中。”
说罢,梁略于榻上向邵璟叩拜,邵璟却已起身上前拉住了他,长叹一声道:“平侯,你我相交一场,何须如此?”
梁略道:“疾风知草,患难识人。元璨于我,没齿难忘。”
邵璟道:“平侯有难,我也只能尽到此处。前路艰辛,唯君勉励。”
梁略听了满心疑惑,道:“你这话中大有深意,究竟为何?”
“雍都如渊,深不可测,我不愿深陷其中,已向陛下请命,愿往凉州掌屯田事。”
梁略大为痛心,道:“元璨,为什么不留下来助我。我记得当日你我共游太学,曾许下‘当并肩偕行,为万世开太平’之志。元璨难道忘了当日志向了吗?”
邵璟却笑道:“凉州虽苦,然屯田驻军,又何尝不是为天下太平?”
微风渐停,日影暂歇,天地肃清,万籁无声,时光流逝,堪堪已是斜阳满天。许是各怀心事,两人久久无言。
眼见着邵璟饮罢樽中酒,就要辞去。梁略终于道:“你去凉州,必有缘故。想必传言是真的……”
“传言罢了。”邵璟摇摇头,笑着打断。
梁略却不肯就这样罢休,盯着他脸上莫名多出来的一条伤痕道:“宫中传闻,说你被天子召入宫中,却不知为何挨了一鞭。元璨,你是因何触怒陛下?”
邵璟松开了握着酒樽准备倒酒的手,有些懒懒地起身,道:“天色已晚,我该去了,平侯善自珍重。”
梁略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说道:“此前有人看到桑林中有个女子与太子同车而游,举止亲密。此女容颜特异、堪称国色,知情人说她乃是卫氏一族的女子。元璨,别人不知道,可你总该知道她是谁吧!”
邵璟回顾梁略,只见他目光幽深而凌厉,宛如暗影吞天、日月之蚀,逼视人心,直达神魂灵窍,令人不寒而栗。
但是邵璟毕竟不是等闲之辈,在这样的目光下,也只还是一贯的神情洒然,一味饮酒,并不答言。
梁略见他并不乍然变色,不由长叹一声,道:“我也不逼你说什么,你只告诉我,陛下为何迁怒于你?”
邵璟冷冷一笑:“你真想知道?”
“烦请如实相告。”
“他并非迁怒于我,而是恨我胆敢作假掩盖我已故妻子——卫氏女乃卫肃嫡系的荒唐行径。”
梁略闻言大惊,失声道:“你竟然敢伪造罪人之后卫氏的身份?”
“我说我没有你信吗?”
“那是卫氏欺骗了你?”
邵璟摇了摇头:“她没有骗我。”
梁略目光如火,只掠上邵璟的脸来。
“是有人欺骗了陛下。”
梁略听了,心里顿时一片清明,邵璟已故的妻子当初并没有死,而是因不为外人道也的隐秘之事成为了东宫的外室。如今事情败露,有人想要借机打击东宫,因此捏造原为旁支的卫氏女乃是卫肃嫡系。此中定然还有别的情由,邵璟不愿提,他也不好问,但总之天子听信人言,自然以为卫女的旁支身份乃是邵璟为达到目的而伪造的。
“那你可曾辩解过?”
“你放心,我一个字都没说。”邵璟摇着手中的杯子,满眼的自嘲,而梁略却从哪自嘲中察觉到无尽凄凉。
那曾经是他年少时倾心与之的女子,他曾为了她冒天下之大不韪,与父母亲族抗争,为了她不顾世俗私自成婚。可到如今,兰因絮果,败落如斯。
晚风侵袭而来,已然没有了午间的初夏暖意,冰冰冷冷的,显出了残春的荒凉来。
“既如此,你更不该走了。”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