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的修士紧绷绷地跪在地上,滚滚而下的汗珠展示着他内心的局促不安。
云将明轻轻抚上小孩的发顶,以最温和的声音说道:“人有善愿,天必从之。”说罢,解下自己腰间的小铃铛递递给小孩。
这是云将明结金丹之前练剑时用来计数的小铃铛,每挥剑一次,铃铛便响一声并收纳一道剑气,凌绝宗剑修人手一个,每个人的铃铛内都存有自己金丹前练剑时挥出的全部剑气,金丹后有些弟子选择将铃铛挂在剑台内,如前辈一般将自己的剑气供宗门后辈弟子学习观摩,有些自认惭愧,羞于将自己不成熟的剑气外示与人,便自己留存。
云将明结丹后第一件事便开始接各种宗门任务以攒积分,只因凌绝宗规定弟子金丹后必须达到一定的贡献值才可离开宗门所处的碎片前往其他碎片游历。
他因想早日与安去阴团聚,常年在外奔波,且也不至于特意托其他弟子将铃铛带回,故尚未来得及将其挂上剑台,如今倒是正好可以赠予小孩。
小孩眨巴着双眼拿着铃铛摇了摇,口齿不清地好奇的冲自己爹爹喊着:“爹爹、爹爹、看,不响,坏的。”
守城的修士看出这是个法器,感激涕零,哐哐就开始磕头,云将明一抬手,一道灵气便将修士托起。
云府的修士随着三人进城而去,遥遥听到守城的众多修士围在一起观赏那只铃铛,众人话语袅袅远去,好奇有之、羡慕有之、嫉妒有之、祝贺有之,众生百态,不一而足。
安去阴看着林安面露疲色,知晓她伤势尚未好全,目前不过强撑着罢了,提议道两人改日再聚,让林安先回去养伤。
林安不舍道:“我这伤的实在不是时候,你受困时无法相助便罢了,如今想多陪你些时辰竟也难以支撑,也罢,幸亏还有云公子陪你,我倒也放心,你也快快回府修养,游园会那日我必前去为你助力。”
安去阴笑着应下来,扶着林安登上云府修士赶来的马车,并仔细叮嘱务必要将人安全送到,赶车的修士将胸脯拍的震天响以安主人心。
看着林安乘车离去,云府剩下的修士赶来另一架马车,询问他们是否也要乘车回府。安去阴摆摆手,拉着云将明在城中慢悠悠的逛荡,不紧不慢的向府中走去。
此时正是日落时分,夕阳为建中城洒下一层金粉,整座城市都放慢了它的步伐,喧嚣散去,静静孕育着下一次的日出。
路过城中的通天河时,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桥头的一个石柱,安去阴期待地问道:“猜猜它还在不在?”
云将明露出几分怀念:“在”,他增加了几许坚定,“若不在,我们新建一个。”
安去阴拉着他兴冲冲扒开石柱下方的一只石阶,看到石阶下保存尚且完整的阵印后,两人大笑出声。
通天河石桥的另一头便是建中城传送阵所处地,两人仍是垂髫孩童时,经常手拉手在这里等闻乐云则夫妇归来。
闻乐云则夫妇为了逗两人开心,谎骗两人这是聚宝阵法,若他们学会便可从阵中取宝贝。
两人在桥头热火朝天的开始学习聚宝阵,从第一次学会后,每次都由安去阴画阵,云将明输送灵力激活阵法,两人便开始玩起猜猜这次能聚到什么宝贝的游戏,有时是个面具,有时是套陶瓷小人,有时是副木制拼图,对小孩子来说,这便是无比珍贵的宝贝。
待闻乐云则夫妇陨落后,两人想念他们时也会来此地再玩这个游戏,但是再也未能聚出任何宝贝。
逐渐长大后,两人知晓阵法不是什么聚宝阵,而是微型子母传送阵,宝贝不止是宝贝,更是父母远在天边的挂念。想当初,应当是闻乐夫妇随身刻着母阵,将子阵教给他们,母阵亮起时,他们便将在所处之地精心挑选的玩具通过阵法传送过去,哄另一侧的两个小娃娃开心。
笑声消退,安去阴再也忍不住眼泪,扑到云将明怀中,闷闷地说道:“我们可算回来了。”
云将明嗅着她发间的清香,紧紧的将她嵌入自己的怀中:“我知你来,必要来接你。”
百年时间对于修士不过是弹指一瞬,可对于两人而言,实在是太久太久了,沧海桑田,无一日不煎熬。
当初闻乐云则尚在时,即使两人天资有别,但仍可如普通的青梅竹马般相依相伴,但随着他们逝去,云府的期望,世俗的偏见,无一不在迫使两人分离。
他们顶住了外界的压力,可当安去阴身体忽的衰弱,必须以枯荣丹续命时,百年的分离便是注定的道路。
云将明拿下枯荣丹,便必须代表建中城的希望前往凌绝宗。
百年间,何止旁人不看好两人,安去阴也时不时对未来产生茫然,纵使她阵法学的再好,但因无灵根无法使用灵力,永远只能借用灵器激活阵法,若真正跟修士对战,对方又岂会等自己激活阵法后再出手,这些尚可解决,但凡人跟修士之间寿命的差异更是无法解决的鸿沟。
修士只需练至金丹,至少便可活一千年,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