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上阁回去好几日了,盛瑶珈一直在回味,没想到这国公府的宅院深处,竟有那样的风光物事,传闻中世子的真人师父,竟是个那般豪放倜傥的人物。
她说不上来是无上阁里的什么东西使她挂怀了,是那些朴拙的小物件儿,还是那回甘良久的白毫银针……
后来她总算想起个事,雅室里那副山水画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便把这个事当作个说头。
是了,可惜当时并未走近了去看看那幅画,要是能看到落款,便知道作画之人是谁了。
这个事盘桓在她脑海,挥之不去,她费力地想,到底自己曾在何处见过那副画。后来实在想不起来了,只好安慰自己,山水画总有相似,未必就是以前见过这幅。
晚膳的时候,盛瑶珈看见一道菜,忽而想起来,过去在盛府的时候,大伯母也常让膳房做这道菜,想到了大伯母,顿时豁然开朗一般,“我想起来了!”
倒是把吃得正香的可儿吓了一跳。
“可儿,那日我在无上阁的雅室,见到了一副山水画,颇有些眼熟,”盛瑶珈放下碗筷,“我想了几日都想不到在哪里见过,方才看到这道菜,倒是想起了大伯母,大伯母书房里也挂着一副那样的山水画。”
可儿塞了一嘴:“娘子,别顾着说话,快吃吧,菜都要凉了,那种画,在我眼里,都画得差不多样儿,山不就是山的样子,水不就是水的样子嘛。”
盛瑶珈没忍住,噗嗤笑了:“你娘亲总跟我说,要我也带着你识文断字,我教了你会写自己的名字,你就再不肯学了,如此看来,以后我可要严格起来了。”
可儿埋头吃饭,心想,识文断字这种事,娘子啊,你高兴就好了嘛。
“要是能再去一趟无上阁,近前看看那副山水画,就好了。”盛瑶珈自言自语道,她确是很想再去无上阁,除了看画,那里的风光物事,她亦是喜爱的。
可儿脱口而出:“这有何难,去就是了呀。”
盛瑶珈笑道:“你这丫头,说的什么糊涂话,国公府的少夫人,去见一个袒胸赤脚的男子,传出去会被人说失了礼数的。”
可儿发现自己说错话,有些愧疚:“娘子,是我糊涂了,要不然,我们去找世子嘛,跟世子一起去,不就好了嘛。”
跟世子一起去无上阁?
可儿将盛瑶珈心里想的直愣愣就说出来了。
世子夫人当然是跟世子一起去,最是合理。
“可儿,你这次倒没说错,”盛瑶珈若有所思,“只是,我这个世子夫人,眼下犹如挂名……”
可儿见自己的主意被小姐肯定了,情绪一下子上来了:“娘子,你莫要有这些无关的顾虑,只是跟世子一起去见他师父,又不是什么无理的请求,我这就去找那个姚三,就说我们少夫人说的,下回世子去观里拜真人的时候,也叫上少夫人一道,娘子你看可好呀?”
盛瑶珈同意了。
又交待了可儿要怎么说话,又让她带上了一点碎银答谢姚三。
可儿收拾好碗筷,便出门办事了。
世子住的别院,就在家主院落的旁边,位于国公府腹地,据说那个位置风水好,阳气重,对世子有加持。
距离盛瑶珈居住的角落位置,可以说是隔老远了。
难为可儿吭哧吭哧好不容易走到了,正好在门口遇着个婆子,气喘吁吁跑去问:“这位妈妈,这里就是世子别院吗?”
婆子还没回话,后面倒是响起一个声音:“这不是少夫人屋里的小胖儿嘛!”
可儿最不喜有人说她胖,立马皱着眉头,一看来人正是姚三,心想,这人说话真烦人。
可这会儿又有事相求,只好压着脾气跟姚三好言好语。
姚三笑嘻嘻听完可儿说的,原来是少夫人想跟着世子去楼观,他道:“姐姐,你有所不知,我们世子这几日,身子又不对付,正静养着呢,要去楼观,那也需再等些日子了。”
可儿心道“谁是你姐姐”,奈何事情没办妥,还发作不得,又问:“那日在楼观,我见世子气色很好啊,怎得又不对付了?”
姚三呵呵笑着:“要不说真人加持咱们世子呢,只要在观里,世子就生龙活虎,一回来就没精打采,等这几日养好了,还要再去,每个月都这样。”
可儿忙央求他要把少夫人的事记住,若下次世子去无上阁,一定记得跟世子说一嘴,又把准备好的碎银塞到姚三怀里,说是少夫人赏的。
姚三拿着碎银,脸上是乐开了花,嘴上倒是客气:“哎哟哟,这可使不得,胖儿姐,你的事我记下了,放心吧,横竖咱们的主子以后是一个屋的,咱们就是一头儿的!”
可儿办完了事,不再收着性子,大声道:“姚三,你听好了,我叫桂可儿,不叫胖儿姐!我今年十三岁,更不是你的姐姐!哼!”
说完,可儿头也不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