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了旨的李若琏快马加鞭,只用了半天的功夫便到了延庆城,因为天色已晚,李若琏担心晚上进城会被闯军误杀,于是等到了第二天清晨,太阳出来以后才来到城下。
得知来者是大明皇帝的使者,闯军便用一个竹篓将李若琏从城下拉了上来。在延庆城的衙门,如今已被闯军改造成了临时的指挥所,李若琏见到了传说中的闯王李自成。
当着闯军一众高层将领的面,李若琏将朱由检的一番话原原本本地说给了李自成听,并拿出了朱由检交给他的书信。
李自成狐疑地问:“崇祯当真这么说?”
李若琏拱手道:“千真万确,陛下嘱咐过我,一个字也不能错。”
一旁的牛金星说:“伪明皇帝诡计多端,恐怕有诈!”
李自成沉思不语,他日前也收到了田见秀送来的清军入寇陕西的消息,这几日他一直在为此事发愁。
若清军毁了他的大后方,那他可就成了孤军了,就算能从延庆突围,也只能再次去当流寇。
李岩对李自成说:“陛下,我看这伪明皇帝这番话说得确实在理,尤其是这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好不畅快!这中原鹿死谁手,是我们汉人的事情,关他建奴什么事。不如陛下先看看伪明皇帝的书信再做打算不迟。”
李自成点了点头,便对李若琏道:“信交予朕看看。”
见李岩再次说出和自己相左的观点,牛金星的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但这表情转瞬即逝,他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神态。
李若琏看了看左右,说道:“我家陛下说了,这信只能由闯王一人观看,烦请闯王屏退左右。”
牛金星厉声喝道:“陛下,小心有诈,这人说不定是崇祯派来的刺客。”
见牛金星三番两次地怀疑自己,李若琏气不打一处来,但碍于这里是闯军的地盘,不便发作,只能怒目圆睁,瞪着牛金星。
李自成说:“你将信交予朕,朕让其他人站远点,一个人看便是了。”
李若琏无奈,只好依李自成之言,将信递交给他。
李自成让两旁的人站开几步,一个人打开信,只见信上写道:
自成谨启:朕自登基以来,与君相争十余年,虽未曾谋面,然日日夜夜思之念之,无一日不担心君将置我于死地。是以朕夙兴夜寐,勤于政事,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懈怠之意。
是以君之于我,如同魏征之于唐太宗也。君征战沙场半生,然朕知君当初起兵,不过为乞活而已,朕知君对朕恨之入骨。天下盗贼四起,贪官污吏横行不法,此皆朕之过也。
然今北虏入寇陕西,君之父老乡亲皆惨遭毒手,关中大地,陷于虎口,三秦百姓,皆盼君大军西返,救其于水火之中。于私,陕西于君,如同中都于朕,岂有家乡逢难而不救者?于公,自古夷夏大防不可违也,公岂忍见我华夏子民死于异族之手?
于公于私,君皆宜速速西返,以保陕西、山西两省之百姓。君与朕之恩怨,待到诛灭北虏,再论不迟。若君愿暂且休战,朕即刻令姜、王二人各提本部人马回援大同、宣府,堵住建奴北返之路。
君则提大军为一路,朕之御营为一路,两路并进,入晋、陕之地,共同歼灭建奴,以告慰万千百姓之亡灵。
待到建奴已平,朕再与君一决胜负,何如?万望君以天下百姓为念,慎之,慎之!
看完了朱由检写给他的信,李自成的内心十分复杂,一方面,他对朱由检信中透露出的友好之情十分意外,在他看来,朱由检肯定是非常痛恨自己的,可没想到朱由检在信中居然把自己和他的关系比作‘魏征之于唐太宗’。
而信中朱由检的提议,确实让他心动了。按照信里的意思,朱由检不仅不会趁机歼灭他,反而还会放他回陕西,而且要和他联合起来,一起进攻建奴。
后面的都不谈,单说一个放他西返,就让他十分心动。自己如今新败,士气低落,而且缺乏补给,正是最为虚弱的时候。
若朱由检真放了自己一马,那便是纵虎归山,放龙入海了。即便朱由检不如信中所说,派姜、王二人堵住建奴的退路以及派御营帮自己打建奴,他也是血赚的!
但是,正是因为条件太优厚,所以让李自成不敢相信。朱由检是为了什么如此做?当真是为了百姓?
打死李自成都不信这个理由。他无法明白来自21世纪的朱由检的想法。
朱由检绝不是个圣母,也非常明白放虎归山的危险之处。但是,作为一个21世纪的青年,他心中有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那就是绝不能让剃发易服,扬州十日的悲剧重演!
任何事情都可以妥协,唯独这一件事不可以!哪怕最终大明的江山断送,自己死在李自成的手中,也绝不能让满清入关!
李自成将李若琏送去驿馆休息后,又把大部分的将领屏退,只留下刘宗敏、李岩、牛金星、宋献策、李过等少数亲信。
李自成道:“伪明皇帝想要与我们议和,他在信中说要放我们西返,还说要和我们联手对付建奴,你们怎么看?”
牛金星说:“伪明皇帝草菅人命,昏暴不堪,以他的秉性,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