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清流比起那些贪官污吏更难对付,虽说不一定对大明的危害比贪官更大,但至少对皇权的威胁是更高的。因为他们总是抱成团,对政务猛烈批评,一天到晚弹劾这个弹劾那个,皇帝想干什么都在一旁掣肘。
而皇帝如果想整他们,却发现压根就找不到理由。而且这些人中除开一些党同伐异的混账东西外,有一部分确实是一心为国,只是方法大错特错而已,真要对这些满腔报国热情的人上廷杖,朱由检还有些于心不忍,怕铸成千古骂名。
而这一次,这帮清流不过又是成了被人利用的党争工具罢了。
就连朱由检这个宅男穿越者都能看出来,邱瑜是湖北人,属于楚党的成员,东林这样攻讦他,不过是为了打击异己而已。
这次整个科举都是东林主持的,他邱瑜一个楚党的,真要想舞弊,还能瞒到现在?估计是东林看朱由检提拔了钱谦益的弟子瞿式耜,就想要赶走内阁里的非东林党成员,然后提拔安插瞿式耜入阁罢了。
东林党的这一出着实是打了朱由检一个措手不及,原本他是估计东林党会趁机作弊,自己只要找出证据,然后就可以将东林党的一众大佬一网打尽。
还能将东林最自负的清流名声给搞臭,这样一来,便能拿捏住有了污点和把柄的东林党,让他们老实点,尽量为玩家们的成长争取时间。
谁能想到还没等朱由检发难,东林党居然先向其他派系的官僚开战了。
此时邱瑜一张老脸气得通红,他高声奏道:
“陛下,老臣若真做出这等欺君之事,情愿一死以谢天下!只是老臣不愿看到奸臣充斥朝野,诬陷忠良,还望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然而,东林想要对付一个人,又岂是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他们毫不犹豫地发动了群狼战术,用十几个言官和等级较低的官僚打头阵,不依不饶地继续弹劾,大有不用唾沫星子淹死你也要骂得你心脏病发作当场气死的架势。
朱由检问:“你们说邱阁老科场舞弊,可有证据?”
海亮答道:“启禀陛下,邱阁老乃当朝重臣,威望极高,朝中上下遍布他的门生故吏,若没有证据,我们又岂敢诬陷于他?请陛下看看这个。”
海亮这句话,明着是在捧邱瑜,实则是暗示他结党营私,在朝中树大根深。这本就是帝王最不能容忍之事,其用意极为歹毒。
不得不说,海亮的表现的确不俗,已经完全看不出他是个玩家了,遮掉id,就算说他是真的东林党朱由检也绝对相信。
朱由检让内侍将海亮所呈递之物拿上来细看,原来是一封书信。
信是邱瑜写给他侄子邱常文的,内容大抵是科举考试的题目和答案云云,落款的日子是会试开始的前一天。
“邱爱卿,这是你的笔迹吗?”朱由检让内侍将书信递给邱瑜,让他辨认。
邱瑜接过书信,看过后勃然大怒道:“这确实是老臣所写,但日期是在会试结束后,这是老臣为了提点那不成器的侄儿,所以才将考题和答案写上送与他,目的是要勉励他不可因为考中了三甲便骄傲自满,必须沉下心去,看看自己还有哪里答得不好。”
“一定是有奸邪小人涂改了落款的日期,请陛下明察!”
朱由检这下便犯了难。这个年代又没有字迹鉴定技术,如果有人拿到了这封书信,让善于模仿笔迹之人照着誊写一遍,只故意在落款的日期上做点手脚,那当真是能以假乱真。
可这种空口无凭的东西,谁能证明究竟是真是假?现在邱瑜承认了这信真的存在,对他便已经是极大的不利。
倒也不是邱瑜老实,只是他肯定明白,既然东林党能拿到这封书信,那绝对是已经有了其他证据能够证明书信的存在,如果自己矢口否认,反而落入了东林党的陷阱,这个时候,只有大方承认才能有一线生机。
真正的权谋,其实是能不撒谎就尽量不要撒谎,因为每一个谎言都是一个破绽。破绽越多,就越容易被人发现。
果不其然,东林党事先早已买通了给邱瑜送信的门童,只等邱瑜一否认便传其上殿对质。见邱瑜没有上钩,顿时颇感失望,局势一时僵住了。
这个时候,海亮打破了僵局,他奏道:“既然邱阁老说信是被人涂改了日期,那么,敢问邱阁老,这信是何时送出的呢?”
“自然是会试后送出的。”
“是在真实的落款之日送出的吗?”
“不错。”
“邱阁老近期除了这封信,还和令侄有什么其他书信往来吗?”
“送出这封信后的第二天,我侄儿便回复了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书信来往。”
问完这些,海亮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既然如此,只需要请邱阁老出具令侄的回信,对照一下时间,便可真相大白。”
邱瑜丝毫不惧,道:“当然可以,请陛下恩准老臣派家人回去将那份书信取来。”
“为了确保还邱阁老一个清白,臣以为,应当派几个御史和锦衣卫跟邱阁老的家人同去,也好做个见证。”
朱由检点点头,道:“朕准了。”
于是,由李若琏亲自带领数名锦衣卫,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