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要苦争春的毒不解,儿子就还有机会。”
“你怎知,小神女不会私下里解了这毒,她身边,不是一直有位贴身侍卫吗?”符烎的声音冰冷彻骨,殿内众人一时间都噤了声。
“您放心,听闻长原的女子多看中男女之事,那贺兰妖女定不会随便找人解毒,且那毒并非时时剧烈发作,只会让她心思荡漾些,听闻她殿中日日点着一种味道清冷的香,想必是以此清心静神。况且……”
符昍目光凛然地看着他的父亲。
“您与其担心那个侍卫,不如担心一下您一手提拔的亓司礼吧,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与那贺兰妖女关系匪浅,定是早有勾连……”
“昍儿。”
符昍的腰背处微微痉挛了一下。
“那四个字,为父不喜听闻。”
“父亲,她……”
“你该敬称神女。”
符烎蓝灰色的双眸紧紧地锁着符昍,已经没有丝毫的笑意和慵懒。
“是。”符昍垂下目光,紧盯着左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不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一不留神,符昍就会回想到他6岁时,看到的那一幕。
我讨厌野兽。
符昍告诉自己。
待我成皇,定将这城中的所有异类,斩杀殆尽。
3
长夜漫漫,烛火微摇。
符烎因剧烈的头痛醒来,下意识地问了声:“几时了?”
无人回答。
他扶着头起身,透过敞开的窗,觑了一眼夜色,想是丑时未过罢。
回过神猛然看到四下里,横七竖八地堆叠着兽女的尸骸。
他皱了皱眉,猜想又是昨夜的忘形之举。
头痛。
剧烈如锥刺般。
他从胸中摸索到药囊,服下一粒。
“大人。”
符烎微眯起双眼,见从房间的暗处走出一位头上生鹿角的女子。
“……”符烎哑然,她不喜他直呼她的姓名,所以他见到她时,总是一时失语。
“大人,是日恰是十五,您已饮过鹿血,食过鹿心,只差……”
女子柔软的身躯已经贴附上来,纤长的玉手揽住符烎的颈项,向床榻上倒去,符烎亦终于恢复神智,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不是你,怎会是你……
周遭的血腥味仿佛瞬间被扩大,强烈地刺激着符烎,他像饥饿的野兽般扑到女子身上,尽情索取,行至酣处,他压低身子,凑到女子耳旁,低语道:“快说那句话,快!”
女子本在孱弱地低吟,听到命令后,瞬间瞪起怒目。
“你算什么东西!你放开我!滚开!你算什么东西!”
女子尖利的声音如同利刃戳进符烎的脑海深处,他猛地挺进腰身,久久难以平复。
待他终于走下床榻,行至桌边,拾起酒壶痛饮一番,而后四顾整间卧房,一时怅然。
床上的女子在符烎起身后快速地整理好衣装,随后单膝跪于符烎面前。
“大人勿忧,妾会尽快将此处清理干净。”
符烎欣慰地轻抚一下她的肩膀,径直从她身畔离去。
焉光山与岚琅山毗邻而立,从府邸开始,沿着事先修葺好的山路,不过一个时辰,即可抵达岚琅山的石门祭。
你为何选他?
符烎提着一盏灯,沿着山路缓缓而上。
我就是为他而来,你算是什么东西?
符烎转过一个山腰,在一处亭下小憩,夜色仍浓,可还有不到一个时辰,晨曦之光便会洒满整个山谷。
他现在还记得她决然地饮下化神之毒,不出半个时辰,满头乌发如被月色浸染,瞳色变浅,脑后生出半尺长的兽角,色黑形细,众人无不跪拜叩首,他亦只能成为匍匐在她脚下的众人之一。
自此,她离他越来越远,可她在他心中却愈发完美,愈发高不可攀。
符烎起身,继续沿山路而行。
整整二十年,除了特别盛大的典礼和节日以外他没有太多机会能见到她,可每次相遇,他都发现她的容貌丝毫未曾改变,一如往昔。他不忍看自己一日日衰老,于是听从巫医之言,每月十五,饮鹿血,食鹿心,与鹿女交合。
不知是神的赐福或诅咒,他与常人比,衰老减缓,但面色阴惨,且常在子夜时分剧烈头痛,性情暴戾难抑,常以杀戮了结。
符烎抵达岚琅山上,可以俯瞰到下方不远处的石门祭中,依旧灯火粲然,属于不同族群的百越人仍在其中嬉闹,狂欢。
二十年了,终于等到弃炙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符烎终于抵达后山神归天池附近,那池水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幽蓝的光芒,天池边,大片泛着荧光的鹤兰在摇曳盛放。
他看到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