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府里,阿宁唯一能说的上话的人就是云瑛。
阿宁抖着嗓子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是略过了被人救的那一段,只说是自己想法子脱了身,在花园里躲了一晚。
云瑛越听越是心惊,她从大小姐让阿宁去前厅时便觉着不对,却没想到原因竟是这样。
“云瑛姐姐,我该怎么办?”阿宁哭着道,就算她之前不懂,现在也该明白了。
大夫人和大小姐应当是一早就准备让她去伺候安王。
现如今她逃脱了,安王若是找由头怪罪下来,后果不堪设想。就算不怪罪,怕是这府里也根本容不下她了。
云瑛自然也知道这一层,退一万步讲,以往若有权贵看上了人家的婢女,最好的结果便是一顶小轿偷偷抬过去。可那安王妃云瑛是听说过的,去了基本就是送死。
云瑛看着阿宁魂不守舍的模样,脸色凝重地叹了口气,眼眶也有些红了。
对于这个小姑娘,她是真心有些喜欢的,却没想到这孩子的命这么苦。
云瑛眨了眨眼,勉强先挤出一丝笑来,道:“无事,你先别想这么多,我听说那些权贵最好面子,指不定安王觉着这事坏他名声,选择秘而不宣呢?”
阿宁抬头犹疑地看着云瑛,“真的么?”
“那是自然,总之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你先不要自己吓自己。你看看你,浑身的伤,衣裳也脏了。快处理一下,换身衣服,别叫人看出来。”
阿宁慌乱地点点头,她现在六神无主,只能下意识听云瑛的。
云瑛给阿宁换了身衣裳,用清水洗干净了额上的伤。只可惜她们这身份身边没什么好药,想着还是得想个法子寻些来。
收拾好后,阿宁躺在床上,云瑛替她盖好被子,道:“依我看,今日你就别出门了,若有人问了,我便说你病得厉害,起不了身,先听听大小姐院里的消息再说。”
阿宁点点头,眼中隐有泪光:“谢谢云瑛姐姐。”
云瑛笑笑,“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出去了,你就先好好休息。”
云瑛替阿宁掖了掖被角,偏头抹了下眼角,起身出了门。
待屋门关上,屋内重新恢复了安静,阿宁听着屋外也没了脚步声,才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拿出之前那位公子给她的药瓶。
她记着那位公子的侍从说的,莫要将昨日之事说出去的话,连这药瓶她都没敢让云瑛姐姐瞧见。
这会儿没人了,阿宁才敢把它拿出来。
额头上的伤火辣辣的疼的难受,阿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盖子,里头是一小瓶透明的凝露,散发着淡淡的好闻的清香。
阿宁小心倒出来一点,抹在了伤处,伤口处的疼痛立马消散了不少,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阿宁没敢多用,抹了一点便急忙收好放进了矮柜最底下,躺回床上,毫无睡意地怔怔看着屋顶。
外间,云瑛照常出门往水房过去,还没到扶摇轩,便听到有几个小丫鬟躲在角落小声议论。
“哎,你们听说了吗?扶摇轩大姑娘身边的那位妙青姐姐,昨夜不知为何,竟然死在了西暖阁。”
“什么?真的那个妙青姐姐?大小姐院里,模样很好,平时总喜欢对别人呼来喝去的那个?你别是看错了吧?”
“怎么可能会错,我听说是后院的杨妈妈今早路过西院,见平常关着的门有一间虚掩着,所以进去看看,没想到就看到妙青躺在地上,而且还……”
说话的小丫鬟压低了声音,凑到另一人耳边说了几句话,另一个小丫鬟猛地睁大了眼睛,“天哪,真的假的?怎么可能会这样?”
“我怎么知道,反正杨妈妈差点当场就吓婚了过去,赶紧去禀报了大夫人,这会儿可能已经悄悄的处理了。”
另外几个丫鬟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害怕地拍了拍胸口,忽而又小声道:“那你们知道这是谁干的吗?”
“这上哪儿知道去……”
顿了一会儿,最先说话的那个转而招了招手让其他人凑近,神神秘秘道:“不过我听说,不过我听隔壁屋的阿芳说,昨晚宴席过半的时候,她去后厨取东西,路上好像看到妙青跟着那位安王殿下,去了西院的方向……”
“啊?……”
几人原本还要再说什么,忽地看到了在扶摇轩当差的云瑛,几人连忙噤声,低着头赶紧散了。
云瑛站在原地,看着几人离去的方向,回想着方才听到的,也有些不可思议。
她尽管也不太相信,但一进了扶摇轩,发现屋门关着,大夫人身边的碧草守在门外后,云瑛就差不多信了七八分。
屋内,陈氏和沈之遥坐在里屋,面上并无震惊之色。她们既然把人送过去,就做好了没法活着回来的准备,她们唯一惊讶的是,人竟然是妙青。
“阿娘,怎么会这样?”沈之遥担忧道:“昨日,咱们不是看着安王跟着阿宁出去的么?”
陈氏摆摆手,“这倒无妨,管他是什么人,咱们的目地达到即可。我瞧着昨日安王走的时候心情倒还不错,想来是满意的。至于妙青,西院本就偏远,知道的人不多,此事莫要申张,悄悄处置了就好。”